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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来的,是,是农庄有人吃了被毒死,草民才发现这草籽有毒的……”
    “荒谬,”司徒杨赐道,“你为何要说谎?”
    那管事低头道:“不是,草民没有说谎,草民只是不想欺瞒各位贵人。是,是糜河南丞非要草民这么做的……他说,他说只要办成此事,就给草民十两黄金……”
    他哆嗦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跪地磕头:“这就是他给草民的黄金,草民没有说谎啊请大人明鉴!”
    众人见状又惊又怒。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赵忠指稻为草,唯一不变的正是这官场的黑暗与腐败!
    赵高只手遮天,秦亡于二世;赵忠掩天下耳目,难道汉室也要亡于此?
    他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嘴巴却仿佛被人死死捂住,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忠见状挥手,左右便架着那管事出了殿门。而后赵忠弯腰拿起那管事落在地上的稻杆,温和地对众人道:“诸位不如再仔细看看,这是稻还是草?”
    所有人都被赵忠这的厚颜无耻的模样气到了。十多人一时半会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殿中只留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忠却不以为意。他随意点了个人:“李太常,你说这是什么。”
    被点名的李太常沉着脸道:“下官虽鲜少耕种,但这水稻还是识得的。”
    赵忠的脸登时拉下来了:“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看来李太常是年纪大了,回府颐养天年吧!”
    堂堂九卿之一,这赵忠居然说罢免就罢免,一点都不遵循律法。
    众人的脸色陡然沉凝下来,完全不敢置信他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赵忠又指着大司农道:“韩大司农,你说。”
    韩大司农站在原地,脸色几变,半晌却未置一词。
    赵忠得意地笑起来:“来,诸位现在倒是都来说说,这究竟是稻,还是草!”
    ……
    糜荏听说此事时已至翌日。在这个时候,三公、李太常,曹操等人已全部被罢职免官。那名做假证的管事,也已身首异处。
    他惯是冷静的人,鲜少意气用事,成年后更是极少动怒。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愤怒,烧得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但自他入宫觐见天子的这一路上,他的情绪渐渐沉淀,已然冷静下来。
    他知道赵忠既然敢指稻为草,必然是在刘宏面前透过底。
    事实也正是如此。天子一见到糜荏,便感动道:“爱卿,朕知道你心里有朕。等张常侍病愈,朕一定将你调回朕身边。”
    糜荏扯了嘴角,似笑非笑:“陛下从何得知微臣种的是假水稻?”
    “是赵常侍说的,他说爱卿你是想要做出点功绩回到朕的身边,是急了点。”刘宏傻笑起来,“不过爱卿安心,朕不会苛责于你。”
    谁都不知他最初听着这番话时心中有多愉悦。果然不只是他对糜荏好,糜荏也十分在意他嘛。
    甚至不惜撒谎作假,只求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这个原因,他信了赵忠的鬼话,以为糜荏是真的用杂草冒充水稻。
    糜荏唇边讥诮愈深:“陛下心中既然已有计较,微臣多说亦是无益。只是被赵常侍罢免的三公等人是无辜的,还请陛下将他们召回来。”
    赵忠能收买别庄里的一名管事,自然也能收买更多的人,争辩这些没有意义。
    刘宏对此并不在意,拉着糜荏就要打牌:“可以啊,朕晚些就下召。”
    离开大殿时,糜荏见到了特意等候在旁的赵忠。
    见人手持诏书,赵忠笑嘻嘻道:“糜荏啊糜荏,你就是把他们接回宫中又如何呢?你能接一次,本常侍便能罢免一次。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本常侍厉害。”
    他可不是张让,就会无能狂怒,被气得至今都下不了床。陛下现在是看中糜荏,因而他对付不了这个人,那就从他身边之人下手。
    总有一日他会众叛亲离,被陛下所厌弃。届时,失了圣宠的他还不是任由他们玩弄?
    糜荏冷冷看着他。
    在这一刻,他没有再克制心底的杀意。
    这杀意太过冰冷,宛如厚重的潮水汹涌翻腾,又如寒冬腊月的滔天大雪倾轧而来。
    赵忠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后退一步。一步之后,他似乎想起糜荏不过只是狐假虎威而已,又挺起腰杆:“怎么,糜河南丞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本常侍说的不对吗。”
    “管好你自己,赵常侍。”糜荏与他错身而过,“免得何时丢了官位都不知道。”
    糜荏很快带着诏书抵达荀府。
    这个时候荀爽正在书房中喝茶。瞧见门房将人领进来,甚至好整以暇地邀请他一起喝一杯茶:“子苏啊,这龙井绿茶真应是天上才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他好似没有被罢官影响分毫。
    但糜荏知道他这是苦中作乐,不想叫自己愧疚罢了。
    他大拜道:“多谢荀司空对荏的维护。”
    “子苏何须如此,”荀爽起身将人扶起,“你年纪小,在朝中根基薄弱,还得罪了十常侍。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若不维护你,又有何人会维护你呢。”
    至于天子,昏聩无能,今日会站在糜荏身旁,明日又会轻易被十常侍哄过去。
    糜荏心中微暖。
    三公都是德高望重的贤士,他们在朝中苟且度日,却愿意为他得罪十常侍而被罢官,糜荏从未没想过来京一趟居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劝人回朝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他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清茶,陪着荀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茶汤色碧,茶香清爽,啜之淡然,回味无穷。
    人常道人生如茶,茶叶沉浮水中,正如人之境遇,起起落落。茶汤有时苦,有时香,有时甘甜,有时涩然……各中滋味,细品自知。
    荀爽浅酌一杯淡茶,见他半晌都没有说话,叹息道:“其实听闻子苏你到访时,我便知道你的来意了。”
    “你是来劝我回朝的,是吗?”
    糜荏苦笑道:“您知道了。”
    荀爽笑着摇头。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亦无动容,有的只是一览无余的平静,好像已经对汉室彻底失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老骥年迈矣,着实没有精力再做折腾。”荀爽道,“既已被罢免,我便打算辞官回乡啦。”
    他拍了拍身前年轻人的肩膀,重重道:“朝廷的未来,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话已至此,无须再劝。糜荏尊重他的选择,又陪他说了会话才躬身离去。
    离去前,他想了想又道:“荏听闻各地多处受灾,故荀大人先别急着离开京洛,还请您等到尘埃落定再行回乡。”
    荀爽沉思片刻,颔首:“好,我记下了。”
    糜荏便再去拜访了其余几人。这几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