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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也知道张常侍卧病在床,朕每日都被这堆积如山的政事烦得头疼吧?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朕,非得要吵成这幅你死我活模样呢?”
    赵忠张嘴就道:“陛下有所不知……”
    刘宏苦着脸抬手打断他的话:“赵常侍,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
    “朕早说过糜爱卿年纪还小,你怎么就不能像体谅朕一样体谅他,非得逼他献上家财呢?”
    赵忠闻言登时想起上一次刘宏教训他们时候说的那些,什么“他只有朕了”,什么“他天真善良”,什么“你们刻薄恶毒”之类的话语,到底抽搐着脸没有把隔夜的晚膳吐出来。
    刘宏说完又转头看向糜荏,决定各打五十大板:“糜爱卿啊你也是,再怎么说赵常侍都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在那么多官吏面前下他脸面?”
    糜荏抬眸看他,嗤笑一声:“长辈?”
    他如玉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薄红,看的刘宏下意识发出了“啊”的单音。
    “微臣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别庄水稻开始,赵常侍便一直诬陷微臣,对微臣步步紧逼,甚至于今日还要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夺取微臣家产。”
    赵忠恼羞成怒:“你放屁,本常侍没有!”
    但糜荏没有再理会赵忠。
    他迈步上前,一把夺过刘宏搁在桌上的笔,随手扯了一大张宣纸刷刷写下一句话。而后啪一声将毛笔甩到赵忠身上,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十四个字跃然纸上。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刘宏怔怔看着这幅字。
    他惯喜爱书画之人,亲自征办过书法比赛,收藏着无数字帖。鸿都门学中更有不少写字好看的人,在朝中领着丰厚的俸禄。
    但他所喜爱的那些字,在糜荏的这幅狂草面前,忽然全都淡了!
    他的这幅字,观之有如龙蛇乘风而起,扶摇翻腾;又如雷霆乍然而至,惊绝天下。它来自于人间,又归咎于九天,带着几近蔑视一切的决然风骨,又蕴含郎朗乾坤的灵气。
    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而绝美的字!
    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而绝美之人!
    刘宏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每当他感觉自己已经看透糜荏,他又会给自己一点惊喜感,使得他有如雾里探花般无法彻底掌控这个人。
    “反了天了!”赵忠被甩了一脸墨渍,跳脚痛骂,“来人!给我将糜荏抓起来,我要处死他,即刻处死!”
    回答他的是天子的大喊:“住口!谁都不准动他!”
    赵忠登时哑口无声。
    他滑稽地大张着嘴巴,僵硬着转过头去,傻呆呆看着上座天子:“陛、陛下……”
    天子却一眼都没有看他,而是极为爱惜地抚着糜荏留下的这幅字:“赵常侍,朕其实已经听说了。”
    “他将秋稻引入京都,本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你却指稻为草,罢黜为他说话的官吏。若非是何进替他说话,朕甚至就被你蒙蔽过去了。”
    “如今他愿意献上家财赈灾,你却依旧不断逼迫他,甚至还要害他的性命。”
    “朕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昏君啊……赵常侍,你真的应当好生自省一番啦。”
    语罢,他亲自下了诏书:责令河南丞糜荏监督赈灾一事,朝中官吏承诺的粮食与钱财,全部交由糜荏分配处理。至于起头人赵常侍,需拿出与糜荏对等的钱财。
    糜荏若拿出一千万钱,赵忠也要拿出这些。若是拿不出来,便收回先前赏赐,再从他田地中征收。
    这下轮到赵忠傻眼了。
    在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先前张让被气病时的那种荒唐与愤怒感觉,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疯狂啃噬着他的心脏,叫他难受的连双眼都红的滴出血来!
    赵忠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陛下,臣家境贫寒,艰难险阻方才走到今日地步!一直以来臣等都忠心耿耿地伺候陛下,陛下切莫因糜荏这等小人行径而重责于臣……”
    回答他的是天子近乎冷漠的声音:“好叫你知道,莫要做的太过。”
    糜荏收到诏书,轻轻嗤笑了声。
    不枉费他写的那几个字。
    他先前买的一大批粮食很快被送府邸,是荀彧亲自送来的。
    荀氏本有归去颍川之意,如今因灾情滞留京洛,连带着荀彧也没有回去。糜荏若要收服这个人,这是最好的机会。
    “文若,你曾同说要匡扶汉室,但匡扶汉室的根本不正是在于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么。”糜荏道,“但你可知,如今的百姓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他拉过荀彧的手,将一块令牌放进他的手心:“去看看吧,看看他们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第二十八章
    被要求捐献赈灾钱粮后, 赵忠也被气病了。
    或许是这笔钱单独由赵忠出的缘故,张让听闻此事,居然诡异地感觉自己好受些许, 头不疼了胸不闷了,胃口好了更能起身走两步了。
    赵忠先前嘲笑他愚蠢, 自诩用点计谋就能对付糜荏,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人好一阵笑话。
    只是幸灾乐祸过后,张让心底随之升起的对糜荏的忌惮, 令人愈发头痛。
    这糜荏当初进京时谁都不曾将他放在眼中,以为他是可以随手玩弄的小子。现在他却深得天子宠爱,甚至隐有超过他们的趋势。
    不行, 他们不能再不以为意, 各自为政了。必须联合其余十位常侍,尽快除掉糜荏。
    圣旨下了两天,赵忠还想耍赖不愿付钱。
    哪怕富得油流, 他也根本不愿意拿出这么多钱, 那些贱民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最后到底还是被逼着、按捺吐血的欲望将之折算成米粟麦豆, 差管家去凑。
    他的别庄里, 陈年的米、粟、麦,豆子一车车往外搬。一半是好的,一半已发霉,不能再给灾民吃。
    糜荏派遣军队一车车打开检查,将发霉的部分还给他,要他上缴剩余钱粮。赵忠还是不愿意, 便低价从别的常侍那儿买, 倒是将十常侍库存中的陈谷全部清空。
    多么匪夷所思啊。
    宁愿将谷子堆在仓库里腐烂发霉, 他们也不愿意拿出丁点儿去救济灾民。在他们的眼中,一个人的性命居然还比不上一捧米豆重要!
    荀彧跟着糜荏忙前忙后好几日,越是了解越是绝望。
    原来国库不是空虚,国家也并非贫穷,而是在眼皮底下被几十只蛀虫给蛀空了!而它的主人却将蛀虫引为益友,沉溺于蛀虫们讨好他时带来的欢乐!
    赈灾计划暂时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 分是处理还在路上,不断朝京洛涌来的灾民。
    糜荏命军队护送大部分粮食与药草,前往京洛周遭郡县。他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