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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那些水稻大多用于赈灾,他只留了百余斤,最终酿制、蒸馏得百余斤烧酒。
    米酒色泽晶莹剔透,香味醇厚浓烈,未饮已得三分醉。趁着雪色,用红泥小火炉煨暖,一口饮下暖遍全身,众人喝的极为尽兴。
    豪迈如曹操,与何进举杯对饮,赋诗赞赏这米酒更甚杜康;温雅如周异,与荀彧、任嘏碰杯浅啄,闲谈近来读过的古籍文章;有酒量不好者,一杯下肚晕晕乎乎,靠在一起傻笑闲谈。
    糜荏瞧着场中光景,敛眸浅浅一笑。
    场中的这些人啊,有不少已入得他的麾下。剩下半许,等到战火一起,又将飘零何处?
    翌日朝堂,张天师到访。
    但出乎百官意料来人并非张角,而是他的弟弟,张宝。
    百官疑惑之际,张宝解释道:“吾兄张角天师放心不下各州灾民,又掐指算出陛下有难,故令吾入京为陛下排忧解难。”
    糜荏笑出声来。
    别人看不明白,他却一清二楚。这是张角怕国师之位是朝廷设下的陷阱,胆小不敢前来;又担心失了良机,于是遣他的弟弟入京,与他里应外合谋反罢了。
    届时就算暴露,身在钜鹿的他也还能逃,死的只会是张宝而已。
    “吾听闻糜天师法力高强,曾以问天之法寻得朝中邪崇,”张宝微笑着朝糜荏点头,说出的话语却并非那般温和,“可惜糜天师到底年轻,无法消灭邪崇,任由他们躲藏在十常侍体内。”
    他回头,宝相庄严地对上座天子道:“吾愿为十常侍做法,驱逐他们体内邪崇,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宏闻言大喜,果然应下。
    满朝官吏一片哗然。
    他们上书天子册封张角时还在得意洋洋,觉得他们给朝廷举荐天师,是大功劳。这会见张宝一来就要为十常侍祛除邪崇,顿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张宝天师,不会是站在十常侍那一边的吧?
    第三十六章
    不管朝臣如何反对, 张宝将于两日之后,在朝堂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十常侍驱除邪崇。
    天子被哄得心花怒放,甚至在下朝后还拉着糜荏道:“糜爱卿啊, 幸好朕没有听那些酸儒的话放弃十常侍, 不然今日就等不到张天师啦!”
    他似乎已幻想到张宝驱除邪崇之后, 十常侍回朝围绕在他身边的情景, 心情都好了不少。
    糜荏被天子放行回到天师监时,张宝已等候许久。
    他自顾自地令侍从取出糜荏的龙井绿茶, 用他的紫砂壶给自己泡了壶茶水, 而后笑道:“糜仙师的绿茶,果真是天下难得的珍品。”
    其实张宝未必觉得这茶水有多好喝, 只是听说只有士族大夫以上才能喝到,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除了茶,宫中四处拜访的瓷器、金玉、琉璃……甚至美人, 都是民间难得一见的珍宝, 却在他走来的路上炫彩夺目,全然晃晕了他的双眼。
    难怪他的兄长张角想当皇帝!他也想当啊!
    张宝的心火热火热的, 恨不得马上就替十常侍驱完邪,坐上国师之位, 再与他的兄长里应外合拿下京洛。
    届时张角为天子, 他为诸侯, 岂不美哉?
    “什么东西就敢喝本天师的茶水?”糜荏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脏东西, 尽是鄙夷。忽而一笑道, “罢了,喝罢。就当是本天师仁慈, 请你喝的断头茶。反正明日过后, 你便要身败名裂, 一无所有。”
    这眼神与话语,深深刺痛了张宝,令他想起自己未成名前在家乡的卑微过往。他的五指紧紧攥住茶杯,面上微笑还是宝相庄严:“糜天师可是嫉妒了?”
    糜荏嗤笑:“嫉妒什么?”
    他的面色忽然变得诡异:“赵忠病重,就算张天师能驱除邪崇又如何,他还不是没几天活头?”
    “难道张天师的符水,还有百年人参、灵芝等天材地宝的续命效果?”他轻慢道,“若是真有如此神效,普通百姓也不会死罢。”
    张宝愣了一下,回神后嘴角弧度愈深。
    他来之前十常侍百般叮嘱,告诉他糜荏是一个狡诈奸猾的贼人,要他一定要小心莫要着了这个人的道。但今日一见,这人到底年轻,不过尔尔。
    他是没有这些药材,但朝中多得是十常侍的耳目,他完全可以将之透给十常侍。
    百年份的人参灵芝,十常侍会没有吗?
    “这便无需糜天师忧心,两日后必见分晓。”张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倒是糜天师可要小心了,待本天师驱完邪……呵。”
    他说着这话,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新的乐趣,用猥琐的眼神上下扫视糜荏。半晌神秘一笑,去往偏殿歇息。
    糜荏敛下面上不忿表情,归于惯有的平静。他唤来侍从,指着那套紫砂壶茶具道:“扔了罢。”
    虽然方才表情大多是装的,但有一点倒是没错。他厌恶这个张宝,不想和它共处一室。
    他顿了顿,抬脚往外走去。
    眼睛脏了,该找文若洗洗眼,求一点安抚。
    荀彧这会刚为天子整理完文房四宝,正在思考问题。瞧见糜荏,起身相迎:“子苏。”
    糜荏瞧着他的脸,抬手轻点自己的脸颊,笑了一下:“文若这是在想什么,这般专注。”
    荀彧道:“我担心张宝为十常侍驱邪,会有不好的变故发生。”虽然他们曾在朝廷征召张角时便讨论过此事,糜荏也有化解之法,但他依旧有些担忧。
    见人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糜荏便抬手,轻轻拭去他脸上不小心沾染的墨点:“无碍,我心中有数,文若不必担心。”
    荀彧被吓了一跳。
    他的思绪被彻底打乱,脑中一片空白,半晌才支吾着找回声音:“……公、公达他们,应当已经抵达京洛了罢。”
    糜荏瞧着他通红的脸颊,支着脑袋笑了:“是,明日正好请他们一叙。”
    接下来正是休沐日。
    荀彧推荐的三位人才来到糜府。
    第一位是荀攸,表字公达。他是荀彧的侄子,实际比荀彧年长六岁。他的容貌偏于俊秀,瞧着略显弱气,但其实早慧过人,内藏英知;
    第二位是钟繇,表字元常。他擅长多种书法,尤以楷体出名。本是阳陵县令,前几年因病离职归乡,与荀氏交好;
    第三位则是何颙,表字伯求。他的才学出众,见多识广,更曾一针见血点评过不少人。受党锢之祸影响,何颙在市中隐姓埋名,但这几年其实一直悄悄来往于南阳与京洛,很关注国家大事。
    比起荀攸与钟繇,何颙其实很早就听过糜荏的名字。
    糜荏初入京洛时,他正巧在京中与袁绍一同保护几位被迫害的党人与侠义之士,曾远远见过糜荏一面。当时他便对袁绍说:“这个年轻人虽通过买官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