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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个词下面还要接什么话,我只是想说话,说了才发现没有话。
“顾姐姐,”谢蔷惟的声音打断我,“你把伞摆正点。”然后我才看见自己手里的伞,正下意识偏向谢蔷惟那边。
“哈哈哈,没事,反正这是你的伞,你占地方多些也应该。”
可他还是强调“摆正”这两个字,我只好照办。我突然想出“其实”下面应该接什么词,于是我说:“其实我这人蛮欺硬怕软的……”
“哦。”他点点头。
我觉得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接了,要是我也这样。
在一场雨中,我低下头看着他的脚和我的脚。他的肩膀和我的肩膀。
那时候,我的确喜欢和他挤在一个伞下,那小小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摆动手脚,却让我很安稳。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锁骨凹下去的地方有水痕。
那一年,多少岁呢。貌似正站在青春期的门外,正等着开门吧。
第七章少年(中)
你……活得很辛苦吧(10)
谢蔷惟除了主科学习好,所谓的不知道算不算副科,他真的没我好。尤其是体力的,他是绝对追不上我的,他是那种跑几下都要喘一大口气的人。
我让他有幸见到我跑步的神速,是因为这一次的运动会,往年的运动会我都没有报名参加,是因为我觉得跑步又热,又那么多人看,就那么一张奖状,不还是被我妈拿去掂桌脚的份。可这一次不同了,学校大方了,居然有奖品。
——免费的。对于一个极度缺物质的人来讲,奖品已经晃在那里。
真的,我其实是班上体育考得最好的女生了,但我隐藏得很好,跟着那些弱不禁风的女子一样呼呼气。一直以来,我就是阴沉的形象,身材如柴,四肢纤长,很像削成箭的树枝。看我样子也像没有什么力气,因为瘦,甚至有点像要被折断的树苗。
人不可貌相,这一次用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妥。
我这一跑,差点就让男生抬不起头来,他们恼羞成怒地说我不是女的。没有一丝“含苞待放”的样子。我就是一跑起步来惊天地泣鬼神。连彗星都自愧不如。
两脚贼滑,一圈过后还不气喘吁吁,仍轻轻松松。
我的短跑是跟女生一队的,可我不仅把女生甩远了,还把不跟我一组的男生也甩出了一大截,而且我跑完的时候还毫无倦意,甚至还有些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不像我旁边那个女的整个人躺在草坪上,嘴唇发白,像要断气一样。
我这样子搞得拿枪的裁判员目瞪口呆。
我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像正常人,轻轻松松到太引人注目了,这种反差,至少是比那个喘得要死的还要夸张。于是到终点的时候我装模作样地大喘了几下,刚喘几下,一个声音就将我的气塞回肚皮里了,“顾姐姐,给你水。”
怡宝矿泉水。绿色的包装。还有谢蔷惟那双奶白的手,映在我小小的眼睛里。天气真好。那时候的阳光照得谢蔷惟的脸剔透发亮,光线没有规则地移在他的五官,那双大眼睛,正楚楚可怜地盯着我看,看我浑身上下,甚至每一个毛孔。
“你刚才真厉害!跑得好快!我都快看不见你的样子了。”我拿过他的水,听他讲话,我拧开水,吞几口,“你今年又是递水的啊?”
我表现得有些忘乎所以,要知道谢蔷惟他可是智商和体力不成正比的,就算他考了多少一百分,受过多少次表扬,身为一个男生,他体力差得我要叫他一声“姑娘”了。他的皮肤白白嫩嫩得也让我没差就叫他一声“公主”了,漂亮的嘴唇,就仿佛一朵花一样,“是啊,我不会跑步。”
“没有人不会跑步的。”我渴起来还真厉害,“呱呱”地一口气喝掉了一瓶水,还向他再要一瓶。谢蔷惟喝水是缓慢的,一口一口的,喉咙也是温柔一样吞下。
“你会的事情,我都不会呢。”他说。
“可你会的,我也没一样是会的啊!”那些我永远也弄不明白的题目,那些对我耀武扬威的试卷,我恨不得在它们的嘴巴里画上懒羊羊的发型。
跑步的时候就是我觉得最轻松的了,一种原始的本能,跑步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我只要跑过终点就行了,我跑过终点那条线就会有人欢呼、高兴。不管我是不是那个顾心尚。曾经流传身上有毒、有艾滋的顾心尚。
这样也好。这样跑着,会不会变成一片风呢?从这里,从这个小镇,跨过那长长的的海洋,去到那座岛上,去那座陌生遥远的岛上,什么事也不干。什么人也不认识。就这样。
我想到这里,喝完了瓶中最后一口水,我把没有用的瓶子扔掉,就在这时候,林幼出现了。乖巧的女孩,漂亮又舒服的脸,站在谢蔷惟的旁边。干干净净。
“谢蔷惟你果然在这里。”她又看向我,嘴巴呼了空气,“姐姐啊,你刚才好厉害啊!像龙卷风一样!”
龙卷风?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如果我是龙卷风,那么她和谢蔷惟就是一阵阵清风,只吹动花朵上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