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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化妖。听到动静,蝠王倏地睁开了森森的眼。
    与童殊对视!
    在此之前童殊已解开与红琴连着的琴弦,且取下了红琴手上的灯,摘去灯罩,以灯蜡为符在红琴周围划了百灯咒,天蝠惧火怕光,这样能先保住红琴安全。
    再剩了一些灯蜡托在自己指尖,捻着灯芯点着火,他向往推掌,另一只手并指到耳侧,念了一个“挑灯看剑决”,指尖的灯芯闪出微芒。
    蝠王见到骤亮的芒光,目光躲闪了一下,并未后退,而是展开双翼,丈宽的翅膀展开,扇动起难闻的气流,双爪张开,直取童殊面门而来。
    童殊灵力所剩不多,手脚也不便,不可能费力去周旋,只求一击毙命。
    这只蝠王展翅后比他想象要大,飞行震起妖风阵阵,腥臭扑面,令一眩晕,震得他元神动荡疼痛。
    这点疼他尚能忍,只是短兵相接时难免要受点罪了。蝠王展翅而来,越来越近,童殊指尖微芒不灭,只等最后聚光直取双眼。
    十丈,九丈,八丈……五丈,只差几个扇翅之遥时,童殊分心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追魂索,它还是没有动静。
    四丈,三丈,二丈——
    眼看就要交手,突然斜刺里跳出一团黑影,那黑影来势快如闪光,一道爪光映着芒光一闪,那黑影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在蝠王脸上抓了一把。
    蝠王吃痛挥开巨大的蹼翼,那黑影身形极快,往上一蹿,四肢伸展到极致借力滑翔。
    “猫兄小心!”童殊惊叫出声。
    他话未落音,蝠王尾翼已陡地伸长,只听“喵”地尖叫一声,山猫被尾翼扫中,在空中连翻数圈,跌落到半空。
    说时迟那也快,在蝠王扫翼之时,童殊一手弹指抖出一根琴弦,山猫在琴弦借力一点,往上跃去,在蝠王下一个尾翼扇来之时,将将侧身避过。
    童殊同时原地跃起,另一手名祭出“挑灯看剑决”精准无比地直刺蝠王双眼。
    蝠王双目乃命门,受击巨痛,愤怒在半空中乱舞拍打,童殊竭尽全力躲闪,但因他手指上有血,蝠王凭嗅觉还是精准地好几次拍打到他,他手臂的皮肤被扇破了,大腿也被抓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童殊吃痛呻吟了一声,但还是不顾一切往上跃去,死死扒着一处吊顶的石钟乳,长吁了一口气。这天蝠有妖毒,大腿被抓伤处钻心疼痛,不用看他也知道妖毒已迅速爬满至少半条腿,上面还会有很难看的怪纹,心想:这回轮到他的腿伤了。
    非常不合时宜的,景决那张十分远久的少年的脸浮现在眼前,他也说不清为何突然生出十分荒谬的联想——按上回的合作,接下来该是景决出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文中妖兽、法器的品级参考古代官员品级所拟,拟设一品最高,九品最低,无品则不算妖。
    剧情、阵法、打斗写的我绞尽脑汁,真的很痛苦,这章4000多字我写了一天半。无语凝噎。
    唉,我想五哥了。
    第32章 琴破
    彼时他只是十几岁的少年, 不知天高地厚地支身到洞中伏妖,想要为民消灾, 再取一颗三品妖丹。
    然而, 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里头的居然是一只二品蝠妖。
    好在遇到一位少年。
    具体的经过已经记不清了,只决得他与那少年先是两看相厌,差点大打出手。后来大约是握手言和了, 合作猎了蝠王, 他才有命剖得一颗二品妖丹逃出生天。
    只是出了洞,来不及问少年名字, 又与那少年不欢而散了。
    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但他曾欠那少年救命之恩,这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
    他想,人不可能总这么好命,又从天而降一个人来与他联手。
    往事勿勿闪过,童殊回神, 望着那疯狂反扑的天蝠。
    那天蝠王虽被击中命门,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它乱扇着蹼翼,扫断石钟乳又击出碎石, 洞室轰隆声不断。
    童殊四肢无力, 抱着这根石钟乳坚持不了太久, 他一身是伤又中了蝠毒,与蝠王耗着,说不定谁先死。等到蝠王缓过巨痛, 便会寻着他的血味而来,那时可就要九死一生了。
    他身上还剩下两根断弦,抽了一根往大腿根上用力一扎,勉强减缓蝠妖毒上行速度,略一沉思,重又点燃指尖那点蜡,并轻轻地叫了一声“猫兄”。
    某处趴着的阴影动了一下。
    童殊知道山猫在看他,他往红琴所在之处指了一下,那阴影艰难地爬了起来,往红琴缓慢地跃了过去。
    等山猫落到安全之地,童殊抽出仅剩的一根断,弹指挥往正前方,绑住了一根离蝠王颇近的石钟乳。
    他抬头凝视着指尖的烛光,只差一个轰天雷咒,就能把这无头苍蝇似乱蹿的天蝠王给了结了。
    但他现在灵力有限,只能近处施咒,放出轰天雷咒自己大概也要被炸得半废。
    在引燃雷咒前,不由自主地,他望向了来路那条暗沉的石道,那石道黑黝黝的无甚可看,他略微一怔,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在等一个人。
    意识到自己生出这种念头,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他从前只身闯过很多艰难险阻,从没奢望过谁的帮忙,心下自嘲:果真是人越活胆子越小,多活了五十年,不过是跟着辛五过了几天好日子,便生出依赖惧死的念头。
    童殊潜意识里接受不了这般瞻前顾后的懦弱,他略一沉思,扭回头,咬了咬牙,动手了。
    以血为引,滴在烛火上,激起芒光,灵力运于指尖,只差加上符咒。
    他微启唇,动手之前,说不上为什么,他分心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玄楠手钏。
    这一只追魂索,仍是静无声息,他目光微微沉了沉,不由又想起借红琴口所说的,那人要用他的脸去给辛五种术。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辛五心志坚定,与他并无太深纠葛,绝对不会中术的。
    好似心底多这么说一次,便能如他所想那般。
    这一瞬的分神之后,童殊屏息,念动咒决。
    指尖的烛光瞬间于掌心膨胀,爆发出强烈的热量,照得洞室如白昼,既热且亮的芒光激得天蝠猛地一退,淌着污血绿脓的双眼森森地望向童殊,童殊果断地推掌而出,眼中闪过狠戾之色。
    陆鬼门,不曾畏惧过。
    就在童殊掌心芒光激迸而出时,“铮——”的一声森然响起。
    这一声从四面八方穿壁而至,似混沌初破,大军压境,原本轰乱的洞室倏然静止。
    所有的动作、声响都静止了!
    这一处暗无天日洞室仿佛变成真正被天地遗忘的角落,一时间,严霜重雪压下,覆盖了所有的生息,埋葬了所有生机。
    大地归寂,万物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