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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提及在北海见过焉知真人, 这些年焉知真人音信全无, 此番难得有踪迹,你当速去寻来。”
    景昭惊喜地提了一口气道:“果真!——”他顿了顿,忽然悟到什么,“你不必出此策支开我!”
    景决道:“此乃洞枢上人亲口所言。”
    景昭再道了一句:“果真!!”其中欢欣不言自明, 他显然是高兴极了, 隐隐赞了几声,大概觉得这般有失气度, 稍作停顿, 转而压低声问:“洞枢上人人气卓绝,此事必定是真,不知上人说素如可安好。”
    “尚好。”
    “大善。”景昭语气已难掩欣喜,约摸又觉太过直白,而后轻咳调息两声, 转而道:“洞枢上人可还安好?”
    “不算好,眼盲。”景决道,“不过, 应是大体无碍, 上人已稳固扶道境, 身覆灵光,诸邪不侵,且修为尚在进阶。”
    “五百年, 一上人;一千年,难升仙。上人乃近千年人唯一临近升仙之人。眼盲,进阶,上人,扶道境……莫非,上人是在历劫?”景昭道。
    “扶道境,己身已解脱,眼盲与否,已然超脱。身行何处,万物随缘。是否能破境而出,只待点化之心与启示之人。想来,上人,是在历劫。”景决道。
    “可知他所历何劫,凶险如何?”景昭问道。
    “劫数不知,凶险不定。”景决沉吟道。
    “上人乃千年一遇修道奇才,修为高绝,心志坚定,七情不染,定能逢凶化吉。上人于景行宗曾多有襄助,若需助力,你我见之,皆须不遗余力,倾囊助之。”景昭语气沉肃,俨然间已十足宗主之威。
    “知晓。”景决应道。
    静默须臾,景昭话锋一转又问道:“陆公子如何?”
    听壁角的童殊一愣,没料到竟谈到他了!连忙竖起耳朵,心跳莫名其妙的快了起来。心想:鉴古尊竟会主动问起他,也不知景决会如何答?
    等了片刻,才听景决道:“不谈他。”
    为什么说到自己就不谈了?童殊胸口一悸,方才心头惴惴乱蹦之感化为些许不自在,心想凭什么不谈?
    那边景昭比童殊还要好奇,却是追问道:
    “为何不谈?”顿一顿,接着问道:“他还是不愿履行婚约吗”
    婚约?什么婚约?我没有婚约啊?这一句无异于大鼓猛一记敲在心口,童殊听得疑云大生。
    那边景决声音沉沉:“不要再问了。”
    童殊心想:鉴古尊我支持你赶紧追问!
    可是,那边景决却不容再问,脚步声响起,走远了。
    景昭叹了一句:“唉!”
    童殊亦心道:唉!你们说话别说一半啊,到底什么婚约?和谁的婚约!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走得远了,再说什么,童殊却是听不到了。只听得他们低声交谈几句,似乎景决十分不愿谈及,语气浅淡,任景昭怎么问也不肯再说。再之后,似乎又谈了些旁的,二人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谈宗务,片刻之后,大概是交换完意见了,便听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童殊连忙屏住呼吸。
    快转过屏风时,领头的景决脚步顿了顿,大约是拦住了后面的景昭。再之后便是童殊熟悉的脚步声转过屏风,在景决快要到他床前时,熟悉的木香已笼罩而来,童殊已经先一步停了上邪心经,正要屏息假寐,不想——变故陡生。
    只听得低沉的一声锐响,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出招之人手速极快,离景决又只有几步之遥,来势又快又准,根本不及反应。更不用说景决对景昭毫无防备,童殊只听得景决叫了一声“惜暮,你——”,接下来便是躯体栽倒叭的一声,直直压到童殊身上。
    平日景决看着清瘦,不想身体竟是死沉,犹如人型巨石压在他身上,因景决无息无脉,他感知不到景决的状态,单从方才景昭下手的力道来看,应是不轻,也不知景决伤重几何。童殊身上有法障,动弹不得,被压得喘不过气,却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他心道,莫非要被憋死在此处,这可太憋屈了。
    童殊相当恼火,同时又无比惊疑堂堂鉴古尊竟会动手,此事太过蹊跷。他风浪见惯了,人心险恶也历得多了,最初的惊愕只在瞬间,便接受了当下的现实。当年陆岚尊号晏清,道貌岸然,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陆岚之后再有谁披着几层皮,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脑海中已电光火石间分析到——鉴古尊既会对景决出手,必定也不会放过他,不能坐以待毙。旁门左道,奇技淫巧最是他的强项,正要动用一个异术,突然身上一轻,景决被人轻轻抱起,移到床里侧,须臾之后便有人对他落下一道灵力,隔绝他的法障倏地消失,他甫一睁眼,便对上鉴古尊一张大大的脸,正观察着他。
    景昭这一系列动作全都不按常理出牌,童殊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重捋一遍方才的情节,在鉴古尊“亲切友爱”的注视之下,他大抵理出了一点头绪。他到底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凡事往好往善想心无深府的少年,遇事多往恶的一端去想。他心思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在与景昭对视片刻之后,童殊先开口道:“您为何对景决出手?”用了尊称,便是有一多半把握景昭此举并非恶意了。
    景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眉眼竟是微微一弯,温言道:“陆公子已经认出我那小叔父了?”
    童殊点头道:“他是您长辈,您怎能对他出手?”
    景昭丝毫没有做坏事的不自然神情,而是伸手就要来扶童殊。童殊几十年来对鉴古尊的毛骨悚然应时发作,他倏地一下坐起来,往后靠去,背倚上景决的身体,作出护卫的姿态,强自镇定道:“我想,景尊主得给景决一个解释。”
    不知是否错觉,童殊只觉景昭眼里微微似乎放光,颇有几分兴奋的意味,目光炯炯道:“陆公子,你以什么身份向我要对景决的解释?”
    童殊道:“我是他朋友。”
    景昭道:“我是他亲人,你只是朋友,你凭何代替他向我要说法?”这一句话里没有半分被人越过亲殊的不悦之感,竟是愈发的温和。
    这就是为何童殊最怕鉴古尊了——这个世人皆以为凶神恶煞的鉴古尊对他总是这副匪夷所思的热情和友好,就好比……是哄小孩子、供着小公主一般地向他示好,这真的是太渗人了!试想,一个身形伟岸、仪态威严、举止端雅、地位超然、人人敬畏之人,一反常态唯独对他温声细语,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吓人的鬼故事吗?
    童殊打了个寒颤,又往后挪了半个身子,以拉开与景昭的距离,他一手握住了景决的一截手腕,终于试探到里面尚有力量的反馈,心中放下大半,一边与景昭周旋道:“景尊主,你对景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