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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决的身体虽不惧刀剑,但被这样勒住咽喉使他呼吸困难,勒痛难当,内府更是被柳棠灵力压迫得翻滚难受,可他还是不抵抗。
    柳棠道:“你方才说要判我受一级针刑,也就是说戒妄山针刑是分级可控的,你用针刑控制了他的身体和金丹消耗,算准了他的死期。”
    “其实也并不能完全如我所算。针刑虽然可轻可重,可是他……”景决难忍地咳了一声,自暴自弃地道,“他不同于一般人,我在最后的日子,关了个肖殊在他隔壁,叫他知道外面变天了,促他生出了结之意。”
    竟然算计到这种地步……柳棠骇然之际有片刻失力地松了手。
    他感到遍体生寒,这世上……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在把人算计到这等地步之后,还敢将人纠缠进床笫之间,甚至还要结媂姻缘!
    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心得多狠!
    柳棠像是认不得眼前的人一般,用力地摇头,此时充斥他内心的不是愤怒,而是刺痛的心疼,他的小殊……他的小殊……便是自投魔域,也是自愿所为,何曾被人如此算计玩弄过。
    柳棠的赤棃再一次环住景决时,是发着抖的,他难过地道:“我是不能杀你……我若是能杀你……”
    柳棠的手颤抖着,童殊对他喊的那句话刺耳地萦绕着:兄长,我爱他,你不要打他。
    柳棠难过地想:小殊爱他啊……我不能杀他……
    “若你能杀我,大可将我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景决眼中一片死寂,“所以你最好活下来,你要一直盯着我,看我何时失了他的心,便可以来杀我。我等着你,柳知秋,若真有一日,他厌我弃我,你一定要来杀了我!”
    柳棠五十年间虽是残忍的杀器,但他本心是温柔心软的,正是这种心软才叫他在至亲之间艰难的摇摆。
    此时,他气愤景决,恨怖景决,可是他已经将景决划到与童殊同等重要的行列,当他看到景决对他血淋淋的撕开表皮时,其难过不亚于曾经看陆岚撕下伪装。
    他见过陆岚的残忍贪婪,见过傅谨的疯狂邪恶,见过许多诡讦的人心,那些人都没叫他感到害怕或是惊骇。而眼前这位堂堂正道魁首、臬司仙使却叫他感到害怕了,他心中升起浓重寒意,猛退了几步,伧然道:“景慎微,你于心何忍?”
    柳棠不禁设想小殊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小殊是挣扎在至亲博弈间的孩子,自小被放弃,心灰意冷绝情断爱。好不容易敢爱肯爱了,若叫小殊知道真相……柳棠不敢想象。
    太残忍了。
    这比他自己被如此对待还要叫他撕心裂肺,他衰毁地流下泪,他再也凶狠不起来,而是心疼得声音哽咽:
    “你曾数次探芙蓉山无果,几次重伤离开。虽然没有见到我师父,你肯定也摸出了端倪,猜得出我师父尚在且修为极高。”
    “拒霜剑的传承,虽是芙蓉山绝秘,但你们景行宗是知道一些的。芙蓉山第七代宗主手刃第六代同门魔人,虽然血洗的彻底,做得干净,但当年的臬司仙使曾介入过,虽无法拿第七代宗主归案,却也盯了第七代宗主一辈子。你作为臬司仙使,肯定能看到那一任臬司仙使的卷案,就算你们查不出真相,至少是知道拒霜剑有特殊之处的。”
    “而且,小殊从前养过六翅魂蝉,此事不算绝秘之事,你们景行宗监察各道肯定也知道。”
    “六翅魂蝉不伤拒霜剑主,你从六翅魂蝉不攻击小殊,就能猜出小殊是有拒霜剑传承的。”
    “你放他出来,第一,是为了让小殊杀傅谨;第二,是为了让他杀我师父。”
    “你这般步步为营,为的是在这当口送他进芙蓉山,要他亲手弑父!”
    “你明知他是为弑父而自动投狱,却要谋划大局,放他出来再弑父一次,景慎微,你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啊!”
    柳棠踉跄了一步,灯笼颓然掉落在地,蜡油溅开,灯笼哧地一下烧起来,火苗蹿得老高,柳棠泪水纵横。
    “是啊,我于心何忍?”景决掩在袖口的手指深掐入肉,他面色煞白如纸,周身威压散尽,风雪盖了他满身,他声音听起来是平稳的,“我曾经想,有人穷尽一生,将他包裹在懵懂之下。然而世道不仁,无法成全,我愿意做那个打开他包裹的人。”
    柳棠愤恨道:“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啊!师父师娘与我辛苦筹谋替他遮蔽的包裹,你凭什么打开?你当自己是谁?你会如此想、如此做,概因你不是他的家人,你若是他血脉至亲,又怎舍得算计到他这等地步?!你凭什么当打开他包裹的人!”
    景决浑身僵硬,风雪灌得他衣袍飞起,他逼近柳棠道:
    “你们自诩至亲,又做了什么?”
    “将人蒙蔽,就是对人好吗?”
    “我也想问问你们,你们明知芙蓉功法有问题,为何还要练?”
    “明知六翅魂蝉有问题,为何还要养?”
    “你们将他送出芙蓉山,却没替他想到后路,芙蓉山甚至还要将拒霜剑的传承给他,你们难道不知道,有朝一日会叫他为难吗?!”
    “你们自以为将他包裹是保护他,实际呢?实际逼得他走投无路,去了魇门阙啊!”
    景决一连几通质问,却是越问越白了脸。在这天寒地冻中额角滑出冷汗。
    柳棠无地自容地跌坐于地,掩面痛哭出声,吼道:“可你也没有资格如此算计他!”
    “是啊,我不是他血脉至亲,我不如你们……”
    景决额上的冷汗淌满面,他用力闭上了眼睛,两旁的风灯和地上灯笼的火照得他面容恍惚,他喃喃说着,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那时想,他不爱我,就算他知道真相,无非也只是恨我,他恨我并不会增加他多少痛苦。我问过自己,我图谋至此,一旦败露,至他恨我厌我,我会不会后悔?”
    “可是,我是臬司仙使,没有立场后悔。”
    “我从十六岁开始爱他,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在爱恋中幸运的吃到糖,我自将他放在心上起,便一直是苦。从那以后我的人间慢慢变成地狱。我自认为已置身地狱五十余年,地狱之下再无地狱,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柳棠跟着喃喃道:“果然是铁面无私臬司仙使啊……”
    “可是,我后悔了。”景决再也忍受不了地垂下了头,他没有哭过,至少没有当人面哭过,但此时他眼底通红,任由泪滑落,他痛苦地道:“可是他爱我……他从十六岁起也爱我……你问我于心何忍,我也很想问我自己于心何忍?!”
    “后悔?”柳棠无力地讥笑道,“现在说后悔,太晚了……”
    “不晚。”景决的强行散去泪意,“亡羊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