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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好似把自己关了起来,拒绝着什么。
    温酒卿敏感地意识到:小殊好像是在难过。
    而且,很难过。
    难过到不允许被看见,不允许被接近,也不允许被触及。
    窗外檐下挂的风灯,被人熄了烛火,这便显出外头天光已亮,童殊眯了下眼,望向了还顿在原地的温酒卿。
    童殊的目光冰凉疏离,温酒卿被瞧得瑟缩了下,再不敢开口,心事重重地去请景昭。
    外头的忆霄见到温酒卿,拿眼神询问,温酒卿只叹息着摇头。
    整个西院,都笼罩在一层紧张不安的氛围里。
    景昭从未如此失态过,他一路赶到西院,路上遇到了许多诧异向他行礼的弟子。
    若是平时,他会得体地颔首回礼。可是今天他神色匆忙,脚步凌乱,他一遍遍地自我欺骗“素如可能还没走”,他要把素如追回来。
    这一路上,他甚至差点丧失理智,想着那些谋划他都可以不管,他想换素如回来。
    人,大概一定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些近在眼前的道理。
    他想:我不该如此畏惧素如,不该如此畏首畏尾,他应该像“鉴古尊”那样挥斥方遒地当素如的丈夫。
    素如当年肯嫁他,肯为景行宗做许多事,其中情义,难道还不够明白,值得他这么多年怀疑和犹豫不前么?
    他暗骂自己:我到底是在等什么!是我自己推开了素如!
    在被陆离和棋奕拦在西院门外时,景昭问是否有见过素如前来。
    陆离和棋奕的答案是否定的。
    其实一路上,景昭已经问过各种关卡暗梢,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焉知真人。
    景昭说不清为何,就是觉得素如肯定会去看童殊。素如对童殊的关切太不寻常了。
    景昭最后的希望全在童殊这里。
    他等得焦急,几要动手,景昭知道素如的速度很快,只要稍做耽搁,素如可能就走出很远。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温酒卿传话来请他进去。
    景昭狼狈地进入了西院。
    见到童殊时,景昭先是唤了一声“童公子”。
    童殊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似没听到。卧在童殊案前的那只大黑猫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景昭被它瞧得头皮一阵发麻,心中生起不喜之意。
    在景行宗,他是主人,却要看旁人甚至一只猫的眼色。
    景昭压住了情绪,他极擅识人察情,发现童殊此时情绪与平时不对,那种冷淡疏离让他改口道:“鬼门君?”
    童殊还是没有应他。
    景昭这便知道童殊大约是故意的了,他索性直接问:“鬼门君可有见过焉知真人?”
    童殊像是被惊醒般,散漫的目光缓缓地转了过来。
    景昭被童殊一闪而过的目光惊出一身寒意。
    童殊的目光只在景昭身上扫过,而后转向在点灯的温酒卿道:“我师兄可回来了?”
    温酒卿答:“没有。”
    童殊面色变了变,简短道:“去找。”
    温酒卿连忙到殿外转告了忆霄与舞蝶,十使里不当值的全出动去找柳棠。
    童殊这才恹恹地将目光落在景昭身上,他一边脸隐在晦光中,一边脸落在烛光里,不算亮的光落进他眼里,映出微凉的光,他情绪不明地打量着景昭,眸光缓缓转动,像是终于瞧见了景昭一般,倏悠一笑道:“鉴古尊找夫人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景昭被童殊笑得毛骨悚然,没来由心中一阵警铃大作。他突然有些后悔找到西院来,这样的童殊与平时不一样,不像是会帮他,倒像是要找他兴师问罪一般。
    “打扰了。”景昭道明智地道,“鬼门君倘若有见过她,烦请相告。”
    与其在此处耽误时间,不如立刻去找。
    景昭正要转身,身后传来童殊温和的声音:“我告诉你,焉知真人来过我这里。还请鉴古尊也告诉我些事情。”
    景决却在这如沐春风的语气中,觉出寒意渗骨,他自己知道走不掉了,收住步子道:“鬼门君想听什么?”
    童殊感慨般轻叹了一声,他手抚着山猫顺毛,山猫慵懒地眯住眼,童殊漫不经心道:“我想要鉴古尊给我个明白。”
    景昭发觉了自童殊弥漫而来的危险,警惕地道:“什么明白?”
    童殊纡尊降贵般将目光从猫身上挪到景昭身上,风轻云淡道:“焉知真人离你而去,事已至此,鉴古尊难道还要冥顽不灵不思悔改么?”
    这样的童殊诡秘难测,面上是热的,眼中却是冷的,说的是剜心之语,语气又是温和的。
    景昭被这种喜怒不明和深不可测摄得打了个摆子,谨慎地没有接话。
    “若我是焉知真人,知道你的那些算计,我早便对你死心了。”童殊撑着下巴,靠在案上。
    旁边灯盏因此离他近了些,照出他面上那似天真似无邪之态,他兴味很浓地瞧着景昭道:“追媳妇没点诚心可不成,你带着那些算计去找她,她会肯跟你回来么?”
    景昭一直知道童殊对他是格外尊敬的,是以他在童殊面前那些刻意的示好,总有几分高高在上的自信。
    而此时,他发觉童殊对他的尊敬已不剩下一星半点,面上含着笑,背后的意思全是嘲讽。童殊看他的目光好似刀子,要一刀刀将他所有伪装都割下来般。
    景昭知道今日不可能善罢甘休了,他周旋道:“鬼门君说的算计是指什么?”
    “我会去清理芙蓉山。”童殊像是不耐烦了,抬起抚猫的手,轻拍一下山猫。
    山猫应势“喵”了一声,懒洋洋跳下案头,趴到案前的光影里,盯住景昭。
    童殊眼里拢着微弱的光,也盯住了景昭,道:“景昭,你已经得逞了,还要继续装吗?”
    景昭自进殿起,就一直被童殊吊着,童殊这句话像是把他掼到了地上。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敢直呼景昭名讳了,景昭与童殊目光对峙着,对方眼里冰凉的笑意明确显示着毫无商量的余地。
    景昭无奈地长舒一口气,生出解脱之意,确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装得累了,索性摊牌道:“鬼门君能按我的计划去清理芙蓉山,我心甚慰啊。”
    童殊满意地轻笑起来,他往后舒展着仰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案缘,慢吞吞道:“其实在长老两次对我发难时,我就怀疑你了。你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宗主,带领景行宗重振威名,功绩斐然。几十年时间,便是改朝换代也够了,你身居高位这么久,竟然还会有旁支的老头子敢对宗主和仙使指手划脚。你威名在外,对内却如此软弱,实在叫人费解。”
    知道童殊要发难什么,景昭反而将心放回去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软肋,连素如都走了,他掩饰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