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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地缩成一团,刺眼得明目张胆。窦贵生缠绕的睫毛敛下那阵莫名其妙的情绪,用一贯的语气道:“走吧。”
说罢,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听没听懂,转身便走。
贾京冷汗连连,抖若筛糠:“是、是,窦公公。”
鹿白一脸茫然:“啊?”
贾京爬起来,走了两步才发现人没跟上,赶紧扯了她一下:“走了。”
“去哪儿啊?”
“典刑司。”
“……”
咔嚓,鹿白冷静的面具裂开了。
接头内容肯定不能叫窦贵生知道,为了保护上峰,下线毅然决然做出了牺牲自己的决定。跪在典刑司堂前之时,两人已经用手语加眼神达成了一系列共识:情人幽会而已,绝不是传递情报,他们是清白的!
反正因为窦贵生自己那点香艳绯闻,现在宫里又活泛起来了,他们这还不算过分的呢。
窦贵生没有刻意观察,但余光瞟到两人整齐地跪在一处,连表情都所差无几时,他倏地改了主意。
距离信誓旦旦说出“小豆子不是那样的人”才过了几天呐,转眼就跟这人好上了?不就是苦命鸳鸯吗,他见着一对儿拆散一对儿!
“贾京,你走吧。”窦贵生施施然坐下,两腿微分,衣袍抖搂一声,在腿上平整地摊开。跟那天打鹿白屁股的情景一模一样。
“贾公公……”鹿白眼含热泪,求助地望着贾京。
“小白你、你自求多福吧。”贾京长叹一声,狠心推开她,逃也似的跑了。
“嗤。”窦贵生忍不住冷言相讥,“你就喜欢这样的?”
鹿白沉浸在被阶级战友抛弃的悲伤和很可能再被扒裤子的愤恨中,压根不想回答。窦贵生来了劲儿,腾地一下站起身:“问你话呢,哑巴了?”
“若说喜欢,也谈不上。”
“不喜欢巴巴地扯人家衣袖?”
“……那是我怕贾公公耳背,听不清。”
窦贵生却不信:“出了事第一个扔下你跑了……啧,陆白,你可真出息,喜欢的尽是这等男人!”
他不加“等”字还好,一说到这等男人,鹿白一下就想到了小豆子。青春萌动的情愫还没变为实质,就如同泡沫一般幻灭了,她的头顿时耷拉了下去,说话也有气无力:“先生,似我们这等下人,怎么闹都没事,我本就没奢求什么。但先生就不同了。谢嫔娘娘有了身孕,德贵妃也知道了,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妙。平平安安过了这几个月,再相聚也不迟。”
这话说得有几分真心。她后来仔细想过,教书育人是一回事,宫规是一回事,可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谁说太监和后妃间就没有真爱呢!十六殿下从没责怪过身为侍妾预备役的她,还帮她想办法挽回小豆子,她不该如此狭隘。
可是,他们有真爱,她就不配么?
窦贵生额头青筋暴跳。她听到了。她果然听到了。她不应该没听到。
这几天他叫人盯着鹿白,见她没跟人说,便以为她是忘了。结果不但记着,还想着以之来威胁他?
有那么一瞬间,窦贵生想过杀了鹿白。这丫头身上破绽太多,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可这种念头如同惊鸟般略过,转瞬即逝,连一片羽毛都没落下,只余下一道记忆的残影,昭示着它曾到此一游。
“说的什么胡话!”窦贵生当即皱眉怒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鹿白长叹一声,“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人到了这个岁数,谁还没点人生体会呢!
“哟,还想死?”窦贵生笑得和蔼可亲,“指望我成全你们,叫你博个贞洁烈女的名头?”
鹿白也来了气,慢慢吞吞,一字一顿道:“贾公公一把年纪了,当我爹还差不多。我不可能喜欢他那样的。绝不可能。”
言外之意在窦贵生太阳穴狠狠刺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顿了半晌,脚尖碰了碰鹿白:“你多大了?”
说完又觉得太突兀,立马补了一句:“还想到处认爹?”
冷嘲热讽得十分明显。
“应该是十八。”鹿白老老实实答道。吴相不至于连这都骗她。
窦贵生沉默了,一室寂静中,鹿白念念叨叨的声音没能逃过他的耳朵:“谁喜欢老太监,要喜欢也喜欢小豆子那样的啊……”
小豆子小豆子,小豆子是什么好玩意吗!
他的拳头陡然攥紧:“滚——”
爱情已然在他心中萌芽,披着一层名为嫉妒的外衣。
——
体面。
窦贵生这辈子活的就是体面二字。因为入了宫,不如寻常男人体面,于是便更要活得体面。
爱情于他是最不体面的东西。是累赘,是负债,是满身枷锁,是痴人说梦。
苏福打听了一番,得知贾京跟皇后身边的大姑姑相好,死心塌地地为她办事,听凭九皇子差遣。大姑姑不止一个相好,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