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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互简化抵消,不是提高工作效率的做法吗?如果太较真的话,六千年的时间可是会很难捱过去的。”
    克劳利的态度显得理所当然,俨然是一副熟练工的样子:“反正最后也只会总结成文书工作(paper work),没人会真的去检查我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众人顿时对这样的发言感到哑口无言,看来无论天堂还是地狱,知性生物的工作效率都是一样的低下。
    “总觉得,就像是克劳利先生能说出来的话。”
    良久,巴基感叹:“从手段到切入点都很奇怪……”
    “这可比教训布鲁克林北区的混混要容易多了,而且。”
    克劳利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德尔一眼:“收到他的通知的时候,我们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有‘想要加护某个未曾谋面的人类’的时候呢。”
    “他的通知?林德尔吗?”
    杜根惊讶道:“这家伙醒来以后就在空地上坐着走神了……”
    话音刚落,几只麻雀就扑棱着翅膀从树梢上落下,停在林德尔的手指尖,抖动着翅膀开始梳理羽毛。
    “没必要一定使用人类的通讯载体进行交流,使役魔是非常传统的沟通形式,过去的女巫养黑猫也是一样的道理。”
    克劳利主动解释:“委托一些当地动物帮忙通讯,应该算是那家伙的天赋之一吧,再怎么在性质上偏向人类,本质也是妖精嘛。”
    “那么。”
    他拍了拍手:“第一次的个人演唱会有点紧张?所以才想叫我们来?”
    “……是担心如果失误的话没人收场。”
    “你看吧,他就是紧张。”
    巴基闻言小声附在史蒂夫耳边:“不然根本懒得解释。”
    这种事情别戳穿比较好……史蒂夫捂脸,装着没听见。
    但妖精的优秀听力很显然听见了,金色的妖精扫视过来,于是他只能挪开手,对着林德尔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加油。
    林德尔点点头,起身站到特蕾莎的身前,一只手覆盖上对方的腹部。人类的皮肤温度比妖精略高,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能够感受到皮肤之下奔涌的血管,和被保护着的、蓬勃生长的全新生命。
    “我能……不对,我该做点什么?”
    特蕾莎的嘴唇有些皲裂,有着蜷曲却干枯的棕色长发。最近这些天的颠簸和实验还是对她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影响,即便这一周都待在基地里修养,精神也没好多少。
    但她的态度非常坚持。
    “非常感谢您将我从那种地方带出来……只要能救这孩子,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你去做的事情,只要像之前一样就可以了——像过去坚持下来的一样,一直爱着、保护着她。”
    林德尔轻轻说道:“这种爱意本身,或者这种情绪本身,就会被转化成魔力(Od)。”
    人类是很奇妙的生物。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人类的思路深不可测很难理解——但为什么梅林会一度留在卡美洛王城,为什么灰姑娘的教母(Fairy Godmother)愿意变出水晶鞋,为什么一群地精愿意去无条件地帮助白雪公主。
    “总觉得,有点理解他们。”
    林德尔说着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抬着眼睛看向克劳利:“但还是觉得太复杂了。”
    “你才在人类社会里待了几年啊,如果想要一下子变得游刃有余的话,那也太急于求成了——先学习个几十年再说理解人类这种话吧。”
    克劳利毫不在意地伸手呼噜他的头发:“现在地球上活着的人类数量大概有二十六亿,这个数目比现存天使恶魔和妖精的数目加在一起的几千倍还高,而且每个人类都各有不同……如果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敢说了解人类的话,那简直是比路西法还要傲慢了。”
    林德尔因为身高差距被薅得满头静电:“你松手……所以你们用了几千年吗?”
    “只有最初不太适应而已,之后就游刃有余了,人类社会的组建形式变迁过好几次,从旁观者的角度上看还挺有意思的,而且酿酒技术也越来越精湛。”
    克劳利说道:“你该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过,即便对人类还是知之甚少,该做的还是要做。
    林德尔露出有点紧张局促的表情,手掌下甚至能够感觉到尚未出生的生命轻轻踢了他一脚。
    “只要你还一如既往地爱着她,这个加护就会始终生效。”
    林德尔说道:“接下来我会尝试剥离魔力对人类胎儿的干涉,尽可能将她恢复到被影响之前的状态。”
    “他一紧张就会多很多解释。”
    巴基坐在史蒂夫身边评价:“而且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进去。”
    林德尔轻轻咳嗽了一声,周围人都安静下来,接着克劳利冲着他一扬下巴,聊胜于无地鼓励道:“如果失败了的话亚茨拉斐尔说愿意帮你收场。”
    所以尽力去试试看吧,那双金色的蛇瞳无声地传达着这样的信息。
    林地静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鸟雀都销声匿迹。
    如果是几年前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人类而歌唱吧。
    “虽然都说现在是人类的时代——”
    妖精少年难得用温和的态度说道:“还是容许我僭越地尝试一下好了。”
    歌声响起。
    这一次,并非是人类的耳朵无法听懂的声音,而是谁都能听明白的、简单直白的歌声——旋律采用的是一开始由士兵们一起演唱的、用来庆祝节日的那一首。
    并没有唱歌词,而是唱出最基础的单音。林德尔的歌声让人觉得分不清性别,夜色之下,林地之中竟然吹起了一阵拂面的暖风。
    憎恨、恐惧、求生欲和濒死之前四散崩溃的灵魂可以提供魔力,而爱也一样。母亲对孩子的爱意坚韧而清晰,妖精少年阖上眼睛,这种情感转化为魔力,流经他的回路又化作歌声。特蕾莎坐在原地,双手手指交握拢在胸前,阖上眼睛虔诚地祈祷。
    “祈祷是放开自己精神领域的手段,理论上,这会任由被祈求的对象入侵自己的精神。”
    林德尔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摇晃,作训服宽阔的袖管也在暖风当中猎猎作响。史蒂夫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他参军之前,在图书馆里查阅到的资料——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人类曾经信仰过北欧众神,时至今日芬兰的城市规划里甚至都会刻意避开妖精栖息的场所,但亚茨拉斐尔先生却总说,人类挥别神明以后,所构筑的一切才让人心生向往。
    “信仰在神秘学领域里是一个关键的变量。”
    克劳利瞥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比如,虽然我很讨厌那边,但今天是他们的节日,所以奇迹(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