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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军末将的范增,想问问对方的看法。
范增如今是古稀之年,年事已高。
这趟随军出征,他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身上的不少老毛病也跟着犯了。
见项羽夜访自己,他也猜到对方的来意。
帐内烛火一盏,烛光轻轻摇曳。
项羽与范增,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项羽先开口道,“亚父可知,这宋义为何迟迟不愿发兵?”
范增目光幽幽一转,仿佛有精光从瞳孔中一闪而过。
这一幕没有逃过项羽的眼睛。
他早就知道自家的这个亚父并非常人,手段很是非凡,于诸事上都颇有见地。
只听范增抚须道,“应是怀王心有忌惮,令宋义小心出战。所以他才会想要坐视秦军与赵军鹬蚌相争,从而渔翁得利。”
项羽心道,怀王心有忌惮?
他忌惮的人是谁?难不成是自己吗?
毕竟宋义是怀王提拔上来的人,怀王没有理由信任自己而不信任宋义。
还有,宋义此人原先追随于他的叔父项梁。
后来他叔父兵败被杀,宋义此人不但安然无恙,反而被怀王重视。
在项羽心里,他叔父的死与此人未必就没有关系。
是以,他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起身凑近了范增,开口说道,“亚父,不如我们……”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右手却是对着空中做了一个斜劈的手势。
那是杀头的姿势。
他打算对宋义下死手了。
听到项羽此话,范增瞧了一眼他头上的气运之柱,
此子的气运柱中红光与金光交织,中有丝丝灰气混杂。
这意味着他此举虽然冒险,但结果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因而,在项羽的目光注视下,范增终是点了点头。
见亚父点头,项羽心中也跟着放下了一块大石。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项羽打算起身告辞了。
临行之前,他忽然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亚父,万一有一天我被人逼上了绝路,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我吗?”
范增身子一怔。
他抬头望着项羽道,“羽儿为何忽然有此问?”
项羽笑道,“不过信口胡说罢了。”
说完他便挑着帐篷的帘幕,走了出去。
帐篷里面,暗淡的橘黄色烛火映照着范增那张饱经风霜洗礼的脸。
桌上的火光照出了他投在地上的孤单身影。
可渐渐的,一阵寒风从帐篷外钻了进来,那地上的影子微微一颤后竟是变成了两个。
这时,一道黑漆漆的人影,从第二道影子里钻了出来,站在了范增面前。
看到来人之后,范增立即起身向对方行礼,恭敬的喊了一声“拜见上使”。
来人冷声问道,“项羽此子,如今气数几何?”
范增思量片刻后回道,“此子已是人中诸侯,此战若是大胜,便可令众诸侯臣服,从而称王。”
黑影心道,快要到可以称王的这一步了吗?
也好,门中对他此次搅和进下界之事本来就有所不满,若是项羽此时能够称王,以他的实力和范增此人的谋略,自己再助力些许,当可一统天下。
于是黑影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你等之后与秦军开启大战时,自会有神力来相助,那时不必大惊小怪。”
范增闻言连忙弯腰谢道,“多谢上使!”
只是等他直起身时,眼前的那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再次仅剩他一人的帐篷里,一时又变得冷清起来。
范增微不可闻的长叹了一声。
这位上使来历手段皆是非凡,若是对方直接参与到大战中,楚军必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对方只愿意躲在暗处指挥,并把他推出来在人前做事。
这种做法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他怀疑,万一羽儿日后称王成帝失败,此人也许会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他和羽儿。
方才羽儿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被人逼上了绝路,会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他,他想兴许是不会有的。
就连他自己,假如忽然某天即将死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这一刻的范增,清晰的察觉到,他仿佛是一颗被迫置身于一方巨大的棋盘上的棋子。
他是棋子,羽儿是棋子,怀王是棋子,那刘邦也是棋子……
在棋盘上方,有一只只他看不见的手,正在天地间的这方棋盘上,操纵着这些棋子选择前进抑或着后退。
他们都藏在了诸多势力的背后,几乎从不现身人前。
如今他自己也已是身在局中,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再无退出棋局的可能。
除非……直到他身死的那一天。
——
第二天,河岸边的天气阴沉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