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他姿势端正,面部缺乏神情,眼睛干净的只有一排排的方正的字。
她这样缠抱着他,就像是抱着圣僧的蜘蛛精似的。
安沅愤愤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亲了口:“相公,你以后不能让人那么对我了!”
搂着沈涅的脖颈荡来荡去,安沅倒是深思了沈立仁的话,沈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这个幻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既然不日他们就要被赶出沈家,她总得弄点钱备着,免得两个人双双在外头饿死。
只是要从哪里弄钱好呢?
安沅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沈涅的脸,认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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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我的老公是剑仙6
以她现在的身份想搞钱, 主意还是得往沈家身上打。
安沅先去打听了沈夫人的院子,找了个沈涅看完一本书的间隙,就牵着他寻了过去。
跟沈涅冷清偏僻的院子不同, 沈夫人的院子过了月门就见着长相整齐的小丫头们在玩闹,院子姹紫嫣红,种了不知道多少种奇花, 配着成荫的绿木, 好不漂亮。
安沅和沈涅一来,小丫头们就安静了下来,挤挤攘攘的谁也不愿意去叫人。
沈家主子都没把沈涅当做亲人,只是不让他在沈家饿死而已, 那沈家的下人当然也都见风使舵没把他当成个主子。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小丫头见安沅要往院子里面走不得不去她面前拦着,她们看到沈涅都当做没看到,更不可能把安沅当一回事, 小丫头不高兴地看着安沅, “夫人不喜欢见着他,一见着就生气。”
“再怎么说我家相公也是沈家的少爷, 你真当我家相公不会好了。”
丫头看向沈涅,人都傻了那么久了, 怎么可能说好就会好。再说人好了夫人也不一定会喜欢他,
“我没说他不会好,我是问你们来做什么?”
“我是来跟夫人请安的。”
安沅无意跟小丫头吵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也是我打扮的太寒酸,才叫你们这些小丫头们不把我当回事看待,连带我家相公跟我一起丢人。”
意思表达差不多了,安沅睇着小丫头, 这小丫头还算机灵,没耽搁地报信。
院子里布置的有藤凳子,安沅把沈涅拉到了凳子上坐下,过了片刻没等到沈夫人,等到了沈夫人身边的主事妈妈。
安沅本就想到了沈夫人不一定乐意见她,不过能派人来就是听明白了她的话,这样也就够了。
祝妈妈上下打量安沅,见她手紧握着沈涅,不知道她是玩什么把戏。
听说前几日还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各个能遇到爷们的地方哭,没勾搭到爷们,现在又跟沈涅这个傻子一条心了。
多的话祝妈妈不说,看着安沅道:“过几日你们就要搬出去了,这套首饰是夫人上赏你的,你仔细戴吧。”
知道这些人看不上她,安沅干脆就粗俗起来,直接打开匣子:“哇,可真白,下雪了往匣子里在匣子里装一盒子雪也是这般吧?”
漆红海棠纹的木盒里就放了几根银簪子,还有几对银耳饰,这比起她头上戴的铜簪子当然是好,但祝妈妈头上都戴了两根赤金簪子。
祝妈妈脸色涨红,没想到安沅的脸皮子能厚成这样:“你稍等片刻,我看漏了东西,现在再去给你装去。”
“那就劳烦祝妈妈,我看着这盒子里东西也不像是夫人赏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拿得出手。”
沈夫人嘱咐祝妈妈把安沅他们打发走,祝妈妈怕要是闹起来让夫人不高兴,忍住了跟安沅争吵,只是笑着刺了句:“的确是我拿少了,这辈子少夫人也就拿这一次赏,是得多给一些。”
目送祝妈妈进屋,安沅玩着沈涅的手指头:“相公晚上想吃什么?”
有些小丫头见安沅跟沈涅说话,好奇看向她的方向,想知道沈涅会不会回应她,就见她问完没多久就自问自答地说,“我去厨房要点肉好了,每天清汤寡水的,相公你都瘦了。”
而坐在安沅身边的沈涅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安沅在对着虚空说话。
明明还是个傻的,安沅是做什么梦觉得人会好起来。
祝妈妈拿着盒子回来:“不知道这次少奶奶可否满意?”
安沅打开,看到里面多放了三根赤金簪子,还有一对牡丹花的金耳环,笑眯眯地道:“满意满意。”
看着安沅牵着沈涅走了,等到看不到人影,祝妈妈歪了歪嘴:“果然是乡下来的,那东西都看得上。”
虽说放了金饰,但她放的却不是什么精致东西,簪子蠢大,花样老土,只是她不知道安沅,就是喜欢这种金簪,又不是她要拿来戴的要那么精致做什么,能多卖点银子才是正经事。
回到了住处,安沅把整间屋子都找了一遍,又零零散散找出来一些可以变卖的东西。
沈涅这个情况,以前不是没有下人欺他,偷他的东西去卖,只是偷得多了,心越来越大,沈涅没整齐的衣裳可穿,也无发冠可用,沈老爷看到不成样子,下令整治,沈涅的房里才重新找出那么多可以卖的东西。
清算了一下,安沅瞥了眼神魂不知道在哪里神游的沈涅,牵起他软绵绵的手:“过几日恐怕就要吃糠咽菜了,这几天咱们多吃些好的。”
他们马上就被扫地出门,安沅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要不太超过,这宅子里面的人都会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包容他们,所以就大大方方地带着沈涅去厨房点菜。
当然这个点菜,还是以她的口味为主,只是她会牵着沈涅的手去摸鱼,然后跟他说“我们吃红烧鲤鱼吧”!
大吃大喝了两日,安沅知道好日子要到了头,却不知好日子到头的那么彻底。
天一早,因为离开沈府之后,沈涅之后没机会再去书阁,安沅起来之后先跟沈涅一起去了藏书阁,然后她开始收拾东西一点点往沈府后面的巷子移。
沈府给沈涅准备的住处,离沈宅只有一条街,也是沈家的产业,他们离开沈宅之后,沈家会每个月给他们十两银子生活,至于这十年银子够不够他们生活,他们一概不管。
安沅甚至觉得这十两银子可能给个几年,沈府就会懒得给了。
安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之后的生路。
看着沈涅的状态她是要跟他长期作战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幻境出去,但要是幻境中要是没搞定他,出去过后就是一个死,所以就是耗到七老八十她也得跟他耗。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外头吵闹了许久一阵,安沅才回神细听了几句。
这条街都是沈家的产业,住的大部分都是跟沈家有关的人,听到老爷夫人的字眼,她一时没想太多,直到听到一句“不会是那个傻子克死的吧?”
安沅一愣,这间房子院子窄小,没几步就是大路。
围在路边说话的几人,看到安沅出来眼神都稍稍变化。
安沅看他们想避开她,连忙上前拦住他们:“你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见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叫了声可怜:“沈老爷与沈夫人今日去寺庙的路上马匹发疯,把他们摔下山崖摔死了!”
“怎么会?”
知道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但安沅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可能沈老爷和沈夫人就那么的死了。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那马不知道是发了什么邪疯,平时好好的,突然间就疯了起来,而且在场的人还说就死了沈老爷跟沈夫人,其他人都没事……”
“这还是死在去寺庙的路上……”
“说是为那个傻子去的寺庙……”
开始他们还有些顾忌,但有人提了第一句,他们也不管安沅跟沈家有什么关联了,反正他们就是说了她又能怎么样。
没说两句,见安沅往沈家跑,说闲话的几人啧啧有声:“她那么积极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到沈老爷的灵前上柱香。”
“我看她那么急,不是为了去上香,应该是去给她的傻子相公收尸。”
“这话怎么说……”
沈老爷跟沈夫人对沈涅的存在都是厌恶的状态,又厌恶但又不能否认他的存在,终于仁至义尽要把人弄出沈府了,两人都有意去佛前拜一拜,去一去沈家的晦气。
两人是因为沈涅去的佛堂,在沈家不是秘密。
现在两人在去佛堂的路上丧命,所有人当然想到了沈涅。
他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同胎哥哥,三岁又克死了嫡亲大哥,现在又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谁还能否认他是天生的煞星。
安沅赶到沈家,看到门房的神情就觉得不好:“四少爷现在在哪?!”
安沅的眼神太吓人,门房一时间被威慑住,老实说道:“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只知道二少爷跟三少爷气冲冲地满沈府找他。”
这个时间沈涅只会在藏书阁,安沅恨不得自己能腾云驾雾,她几乎是跑着到的藏书阁,但还是晚了一步。
藏书阁外一片混乱,地上有纷乱的脚印,有书,有棍子,平日里守在阁外的老仆也不在。
还没踏入阁内,安沅就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她顺着阶梯向上,沈涅常待着的那个地方,书架倒了几排,地上全是血迹,她走到了尽头推开了血迹最多书籍,才看到了沈涅。
看到书籍下面的“东西”,安沅第一时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人。
沈涅的身上全是他的血,在血液的浸泡里已经看不清他的五官、肌肤,甚至看不清他的衣裳的颜色。
安沅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指在发颤,沈涅的鼻息还有,但他的样子下一刻断气也不稀奇。
“快把这些药给他上了。”
人走到身边了,安沅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他手上的药,来人是平时守着藏书阁的老头。
老头看安沅六神无主的样子,以为她已经吓傻了,本打开了药瓶打算亲自给沈涅上药,药还没上就被安沅拿了过去。
“你去帮我准备水和帕子,我要知道他都伤在哪里了,才能给他上药。”
沈涅整个人就像是被扒了皮血淋淋的肉球,她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有伤口,甚至他可能全身都是伤口。
沈立仁他们是真铁了心的想弄死沈涅。
拿了水,安沅一边给沈涅擦拭,一边给沈涅擦药,期间沈涅睁开过眼,眼里如之前一样干净,什么都没有。
安沅本来已经调试好心情了,但看到沈涅的样子,捏着自己的肉把情绪压抑了下去,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沈立仁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
“你快把四少爷带走吧,二少爷他们把老爷夫人的死算在了他的头上,他留在府里就是现在不死,之后也是个死。”
老头子平时嘴巴不好听,但人实打实的是个好人,帮着安沅把沈涅弄出了沈府,他不敢牵扯太深,就帮她找了个人,让人帮忙把沈涅抬到了他们的住处。
“我去帮你看看四少爷之前的院子如何,看能不能弄出点东西来。”
老头子去了一趟,传回来全都是坏消息。
沈立仁他们估计是怕沈涅把他们也克死了,直接一把火烧了沈涅之前的住处。
院子都烧了,那还会有什么剩下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杀死沈涅,但把他从沈家族谱里面除名,不再认他是沈家人,连带着之前说好的宅子也不打算再给他住。
不过幸好沈家如今兵荒马乱,他们要忙活沈老爷跟沈夫人的葬礼,没时间赶沈涅跟安沅,让让他们在小宅子里住上一天。
把沈涅运到床上,安沅便不敢再乱动他,他两只腿都被书架狠狠砸伤,腿上血肉模糊,她隐约能看到骨头的碎片卡在肉里。
拿着银子请了几个大夫,说的话基本大同小异,直接一点的让她准备后事,对诊金动心的建议沈涅砍掉两条腿,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这腿已经废了,你这样干耗着血流光了就是一个死,不如拿火钳把流血的地方烫实了还能有一条命。但我跟你说实在的,那么重的伤他活着都是命大,我不知道他挨不挨得过去割腿的疼。”
安沅知道这个大夫说的实话,只是就那么让沈涅没了双腿,她怎么可能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