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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风吹帘动,有人低着头恭恭敬敬步趋而进,将一枚精巧的信筒递了进来。
容鉴也不接,只就着那人的手看了一眼,示意岳方成直接拆了看。
但实际上那不是信,只是一条简短的口讯。
“陛下,消息到了。楚王也已经动身了。”
“来得倒很利索。”
容鉴也不用筷子,两个指头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随意地拍了拍手。岳方成为他这随性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笑,
“只是往年纳贡他很少自来,这次王上请了,他就欣然而来,可见确实没有反心。”
容鉴不以为意,
“听说楚王王向来是个高华风雅的人物,当年也是老王爷执意不废长立幼,要不,现在他的位子就该他弟弟宋世平坐着……说不定他倒巴不得进宫伴驾,把他的楚庭大好河山交给他的傻儿子和老女人去操心呢。”
“我才不是傻儿子!”
一个愤怒的声音尖声尖气地抗议起来,肃穆沉静的殿中,更显得突兀,岳方成斜眼瞧见离他进的几个宫人,都面面相觑。可那素来性子严毅的帝王听了,唇边却立时布满了微笑。
他转过身去伸开手臂,一个小巧的身影就扑进了他怀中。
“萧木……”王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说了多少次,不准你在大殿里乱跑,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的乳母该让你睡觉的。”
只有四岁的孩子一头扎在父王怀里不起来,唯独听到这句话,才从那一袭赤金袍子上抬起头,大眼睛闪亮亮地望着父亲,胖乎乎的小手却扣着那些繁复的滚龙纹花样。
“您别怪责乳母,”他怯生生地说,“是萧木趁她睡下了,偷偷跑出来的。”
“无妨了,朕不怪罪她就是。”容鉴拍了拍那个小脑袋,孩子那双晶亮的眸子眨了眨,红润唇边的笑意几乎让岳方成也忍不住要微笑
——他膝下没有子女,唯独好友的这个小儿子,有时能让他感受到几丝温暖。
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向着他转过来了,宝石一样璀璨地眨动着,“岳相,不要回去了。”他从父亲膝盖上滑下来,几步又跑到他身边,向外一指,“萧木来的时候看见外头下雨了,冷。”
他回过头去轻轻摇着容鉴的手撒娇,“就让岳相留下嘛……”
容鉴看了一眼岳方成,他也在脸上绽开一个微笑,轻轻拍拍孩子柔软的头发,“好吧,我留下。”
第 5 章
怀璧、怀梁和怀玉都走了,大厅里空旷得几乎有些死寂。李重荣一个人孤身走进大厅内,此刻天色晦暗,天边好像蓄积着另一场大雪。
虽然如此,北地却向来崇尚朴素节俭,此时大厅里空无一人,所有的灯烛便也都熄着,大厅里浑然是黑铁的颜色,只有上一次点过的蜡烛和着凝固的烛泪,静静地趴在自大厅柱子两侧伸出的大蜡碗中。
李重荣是燕方东府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是燕方三位公子和公主的次父。故而他从小就陪伴着,又或许,甚至可以说是围绕着兄妹三人长大。
思及往事,他大多数的经历,都和兄妹三人或多或少地有着联系。
李重荣现在十分想念他们,自己的儿时玩伴,和至交好友。怀璧一手揽过他的肩膀亲密地开玩笑,怀玉明眸善睐,肌肤如真正的美玉,喜与他和王兄们一道乘车出猎。
她笑起来,可以融化北地的冰雪。
在通往后院的漆黑大门前李重荣停了下来,大门摸上去冰冷而沉重,又有一种奇怪的磁吸力。在无边的寂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那扇大门,让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哑的□□来。
刺眼的光线瞬间透入,李重荣不由得抬起手挡在脸上,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那雪地上刺眼的反光。
长廊一面是住所,另一面则开给后院,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正穿着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衣服在雪地上玩球,这大多数是仆人的孩子。
一个生着附佘族金色眼睛的小姑娘一脚把球踢到了李重荣的面前。他笑了笑,伸手将球捡起来递给她。小姑娘也不怕人,反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李重荣蹲下身,问她,
“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阿允原先是侍候公主的嬷嬷,我阿答给王上放马的。”
熟悉的称呼又一次勾起他心里尚且新鲜的伤疤,他勉强对着姑娘笑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低声道,
“行了,跟他们玩儿去吧。”
小姑娘欢欣地跳走了,这之后李重荣也便快步走开了。他最后停步长廊最深处的那间屋子面前,没再多想,叩了叩门之后,就走了进去。
房间亦无几分温度,整间屋子活像是冻在一块千年不化的玄冰里。李重荣人刚一进去,生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屋子里两个人都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李重荣道,
“王上,父亲。”
李明堂只看北地王怀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