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2
湾儿之前不曾相识,但也算相敬如宾。”
那双已见苍老的眼睛闪了闪,极力压抑着喷薄而出的情绪,接着又沉入到暂时性的混沌里,良久,北地王才从那混沌之中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怀梁搁在桌几上的手背,叹息道,“也好。”
这一声也好,包含多少无奈深情。
怀梁知父亲心里终究是最疼妹妹的,与其看到她嫁给一位素不相识的王长子,哪怕王长子今后变成储君,储君又继位为王,他也必然还愿意看见他的小女儿纵马在茫茫雪原上飞奔,红衣逶迤青丝如瀑,也不愿看见怀玉的下半辈子,变成一只于富丽堂皇的笼子里拼图观花的金丝雀。
生是云端雁,何堪赏羽毛。
他的次父,北地的东府李明堂轻咳了两声,怀梁本以为他也是要将话题从这问题上引开。不想他一咳再停不下来。父亲将目光转向这位老友,怀梁也侧头担忧道,
“次父无恙?”
李明堂一边咳一边摆手,小随侍奉茶上来,他饮尽了平静些,笑道,
“不碍事。想是前几天吹了风。”
“那也要好生将养,少劳动自己。”怀梁劝道,这话把李明堂说笑了,他伸手指了指陪坐在一边,一直也没说话的怀瑾。
“这些日子东府里不少事都交给修瑜,实在是省我好些事。”
怀瑾突然被点到名字,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怀梁对他扯扯嘴角,聊表善意。
他低下头,“在下不敢居功,不过是一些微末小事。”
李明堂一把拍在他肩上,“修瑜不必过谦,要有一天我想歇着了,东府可准备交给你的。”
他声音很大,怀瑾起先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了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反应:那张白净的脸,渐渐染上了一点红色。
怀镇和李明堂这两位长辈同时大笑起来,怀梁也觉得他这个沉默恭敬的异母弟弟,另有几分可爱之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几乎忘记了旬日之后,他就将再次向自己的故园作别,他也难得笑起来,笑时,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
第 22 章
但很快,告别的日子果真来了。他登车辞去,看父亲和怀瑾的身影渐渐没了,城头的旗帜也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渐渐地看不见了。
他是喜怒极不形于色的人,此刻收敛了心里不舍之情,照样面色如常。凤儿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乍一看倒像是他跟怀梁倒了个个。马车逐渐远去,男孩儿异色的一双眸子却始终锁在那灰蒙蒙的一条地平线上。
“你心里想些什么?”怀梁看见凤儿发呆,开口问道。
凤儿慌里慌张回过头,却是答非所问,“公子冷了?”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在马车里找那只怀梁喜欢把玩的手炉,怀梁就抱着胳膊看着,心里有些好笑。
良久,他轻轻地说,“手炉没生,你忘了。”
凤儿双肩一抖红着一张脸低下头去,不敢正视他,“是、是……小人忘了,小人不该。”
“无妨,我不冷。”怀梁刻意垂下眼睛,给他眼神游移的空间,语气也尽量放轻松,不愿吓着他,
“你要是冷了,你点起来。”
凤儿声音压得更低,怀梁分辨了好半天才从他双唇中间捉着那个用气音发出来的“是”字。怀梁转过头去,顺着他眼光往窗外望,只有一边卷起的珠帘露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半单调的,青铅灰色的天,另一半则被厚重的飞凤织锦挡的严严实实。
“我方才问你想什么呢?”他问凤儿。
这一回凤儿听清楚了,一双异色的眼睛却仍然对着他躲躲闪闪,欲语还休。
怀梁冷声道,“你只管说,不必拘着秦安下人主子的礼,我是北人,不兴这个。”
少年抬起眼睛,怯生生地道,“小人替公子惋惜。”
“这是怎么讲?”怀梁问道。
少年答,“北地这样的好风物,公子原是该在这里长住的,可月末,您竟就要回去了。”
怀梁失笑,“你这是在可怜我?”
凤儿闻言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小人不敢!”怀梁默然半晌,吩咐了一句无妨。
燕方原先驻在重山关口的守军早已经卸了旗甲,怀梁一时心中也有些叹惋。因他总能想到昔日燕方兵容正盛的模样。
那时他还不过十二三岁,跟着父亲的几位裨将来往巡视,隘口但见烽火连营,今日却是三军整肃,往日披坚执锐的士兵今次捧着银盘净水,“恭迎王后娘娘凤驾”。更不用提他自车上下来,就连箭楼上值夜的卫士都撂了□□往他的方向看。
白瑟带着胜利者的傲慢斜了他一眼,一双水晶般的眼睛营火之下冶艳冷诮,羞辱之意不言自明。怀梁站着,遥遥向她不卑不亢地点头。
她固然可称自己为胜,但话论两头,这个她在二十几岁时匆匆做出的决定并没多高明:
附佘的红玉鸟以身为饵,换来与秦王前后夹击,终于打败了大敌燕方。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