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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湿漉漉的,一只蓝如晴空,一只翠如碧玺,睫毛扑闪下那对眼睛像是宝石一样被藏在后头。
淋久了雨,他脸色发白,嘴唇越鲜艳,艳丽惊人,如一张画。
“出什么事了?”怀梁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些天?”
“为何找你你也不回来?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他看见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之中渐渐笼上了水汽,少年开口怯怯地叫了一声“公子”,但是向前走的脚步停下来了,反倒踌躇着似要往后退。
“过来。”
怀梁嘴角浮上一丝笑意,他想起在燕方的时候,那只冬天里曾经跑到他屋檐下遮风避雪的小猫。
他伸出手,“过来,没事了。”
但是凤儿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那双异色瞳孔里倏忽闪过些怀梁看不清楚的东西,一道刺目的银色自他鹅黄色的单薄小衫底下毫无预兆地钻出来,凭空中划过一道妖异的弧光。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招的速度和角度,空穴来风,举重若轻。刀锋如浮光,在怀梁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即便有多年习武留下的直觉,怀梁也只能勉强意识到自己来不及拔剑,如果用长剑去挡,必然要迟。
仓促之间,他连鞘将镇声扯出,凤儿的刀这已经到了空中,他柔韧腰身向后反折,刀就改变了来势。
仿佛怀梁此刻一切应对之策,他都看在眼里,并且早有预料。他就在空中变招,向着怀梁左肩刺来。
长剑拿在手里实在累赘,电光火石间,只要稍一疏忽就有可能性命不保。怀梁深知这一点,他索性旋过身子直接将镇声掷向凤儿,逼他闪身躲开。另一手则拔出靴筒里暗藏的匕首,终于在凤儿的刀碰到自己之前将刀锋去势在自己的胸前截住。
“你这是在干什么?”怀梁喝问道,
凤儿没有回答,只是近乎机械,面无表情地出了下一招。他动作吊诡无比,不知师承何派,但是剑走偏锋,没有一丝一毫花哨的动作,出手便是不凡的杀招。
刺客。
怀梁的神智重新开始转动之后,他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一直以来待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儿的另一重身份。这样的手法,让他不可能是一个剑客,也不可能是一个士兵。
他的招式注定了,他只能是个刺客。
见招拆招的过程中怀梁逐渐觉出吃力,他惊觉凤儿的武技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于,在这样用短兵器近身相贴的打斗中,他还要更胜自己一筹。
怀梁一分心,少年终于抢到了他的一个破绽。
然而他只是飞快地划了他一刀,在手臂上,看上去并不致命,甚至连血也没有流多少。怀梁捂住伤口,惊疑不定地盯着面前的刺客少年。
他紧接着察觉到,从自己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情,因为留在他右臂刀口上的毒药立时就已经发作。
烈性毒药,他的眼前一黑,下一秒整个人脱力地倒在地上。
眼前令人心下一片茫然的黑,不断扩散。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眼前却只剩下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天空,深蓝如洗,一弯新月挂在空无一物的天幕上,四周静的可怕,只有一树新开的花微微晃动着。
凤儿的刀静静抵在他脖子上。
作为王家子,怀梁本该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但是他脑海中徘徊不去的,始终却是少年猫儿似的的异色瞳孔和羞怯的微笑。
他抱着自己的大氅,站在北方幕天席地的大雪里地向自己微笑,雪花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眼神里写满了新奇;他手忙脚乱地为自己在马车里的方寸之地找一只手炉,听到盘龙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他自知自己与凤儿相处得时日尚短,或许不足以打动他的心,但也绝不至下场如此。
……不过,如果这整个便是一场阴谋呢?如果他来到自己身边的唯一目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呢?
怀梁胸口一阵阵发闷,毒药正在他四肢百骸中蔓延,他轻声问,
“我自认待你不薄……凤儿,你替谁行此事?”
那双近在咫尺的异色瞳孔收缩了一下,“小人不能说……但小人不会伤害公子,请公子放心。”
他有没有说真话,怀梁辨不出来,但是那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利刃正在颤抖,这一点却无法作假。他试探性地开口,语气中不无讽刺,
“你放在我脖子上的刀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在此时,有一件事突然冲到他心头,
“你是容落送来的人……那么添香呢,她跟你是一起的吗?”
“大殿下跟这事没有关系,添香姑娘跟我也没有关系。”
那便好,怀梁想到,这样的话,至少湾儿还是安全的。于是他闭上眼睛,
“若你要动手,现在便可以了。”
“不。”他却只听见一声镇静的拒绝,接着便没了声音。他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睁不开眼,只得又在原地躺了会儿。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