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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儿还好,来之前我曾见过他的。虽然难免为你的事情担心,但是衣食起居都有容落照顾着,精神头还好。我今天看见她的时候,容落正跟她商量登基的事情。”
“这样说来,湾儿就要做王后了。”
怀璧脸上竟很有几分高兴。怀梁一时间几乎说不下去,曾有一刻,他很想伸出手,去展平怀璧眉间的褶皱。
但是那皱褶现在自动自觉松脱瓦解,那一刻,怀梁知道他是真的实心诚意,在为自己的妹妹高兴:他小妹就要做王后了:那十六重凤九子金玉步摇带在她黑漆漆的头发上,想必非常好看。
只是如此想到,便愈增怀梁心中的痛苦:
他的长兄本是兄妹三人中脾气最温和,为人最可爱的那一位。又怎该无端遭受污蔑,身陷囹圄。
怀璧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叫了一声他的表字。
“只要大殿下愿意帮我们,我们是不愁洗不脱嫌疑的。”他这样说,好像怀梁心中所有担忧,考量,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此刻的嘴角竟然是微微弯着,那一瞬怀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从林将军习武,长兄从李明堂习文,因此他受的罪难免多些。那时候长兄便是如此,从他们的严厉的次父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只为了跑到后院安慰他一时半刻。
他看见他温柔的长兄忽而敛起了眉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芳草宫内室里,暗沉沉发着光。
“怎么了,光夜……你想到什么?”
怀璧轻声应他,“我在想,那日你在府中曾遭到刺客,是那个叫凤儿的孩子。”
“不错。”怀梁迅速意识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你怀疑他?”
他的长兄点了点头,“你也曾说,在那之前他曾经被人带走……可知他去了哪儿?”
“我曾找过,但是了无音讯。”
“这样看来的话,他确是很可疑。他对你动手的时候,曾说过什么来着?”
“他说,他并不想杀我。”怀梁一五一十告知于他。
“但是他却想让你受伤。”怀璧眼中闪过一抹清光,
“如此的话,你自然就不能列席秦王家宴了……请柬送来的时候,他也是在旁边看着的,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有人会在家宴上刺杀秦王。”
一道光模模糊糊在他心里闪了开去,是如此吗?
“不错,即便不是他亲自动手,他也必然知道这个计划。”
他怀着一席沉甸甸的心思走出了那处对精巧磅礴的内宫而言有些过于狭小的宫殿。或许,他想到,长兄说的确是对的,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少年站在月色里看他的眼神,他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看他得时候眼睛里没有多少光彩,并非冷酷,只是麻木。
但是他那样真诚地说,我不想杀您,公子。
即便是到了那时候,他仍然叫他公子。就好像一个月以前,他们衣食起居都在一起,他夜里觉轻,举动机敏,怀梁把他安排在自己外头睡着下夜,早饭有时送到屋子里来,他便同他一起用了。
他总是那样恭谨,勤快,眼神有些羞怯又讨好,他看人的样子总像一只患得患失的小猫:要跟人乞宠,又怕惹了人不高兴,被谁一脚踢开。
他生得柔软美丽,雌雄莫辩,一双天生成的异色眼睛艳得惊人,像是玉雕成水碧点彩的人偶娃娃。他怀里隐藏致命锋刀,他袖间一道匕首的光,竟有种“月明林下美人来”的况意。
他没有想过这个。
怀梁摇摇头步出正殿,斜晖脉脉,芳草萋萋。容落换了一袭青衫,他穿得总是素朴,丝毫不像是个王家长子的模样。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一扇扇的大门穿过去,身侧把门站岗的守卫也换了好几拨儿,直走到太阳落山,才回到太子明德殿前。
此时那一轮火日完全在堂皇的飞檐角沉了下去,天边只留着一线浅金,亮得刺眼。
太子府前站着的两个人影,由此看不清面容。直到怀梁和容落走近,他方才看清是一个人站在树下,再近些,他看清那是个脸庞俊美的男子,跟他的长兄大约一般年纪,他目光沉静温和,让他整个人又显得没有他身边人那么锋芒毕露。
而那一位,与他身高相仿,年龄看起来也相差不大,但是那个人身形更要高大,更兼眉形锋利,气质凛冽。见到怀梁的时候,稍稍往旁边一侧身子,仿佛是很不愿意碰到他一般。
怀梁皱了皱眉头。
他从不认识这两个人,另一边则是姬卿尺,怀梁也不知他来了多久,他远远地站在另一棵大树下,跟此二人相峙,看见怀梁,笑眯眯向他招了招手。
见此情景,那气质凌厉的男人眉头皱紧,眼底凌厉更甚几分,手甚至已经移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怀梁毫不疑问,如果不是因为这还是在太子府门前,没准他会直接拔剑也说不定。
不但如此,就连他身边的那个温柔的男人,脸庞上都微微出现一丝克制的厌恶神色。
这回,怀梁想,他知道他们的厌恶究竟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