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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后半生的命运钉得死死的。但是怀瑾本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平淡。
“我长兄若果然丢了性命,那么你记着,你手上也沾着他的血。”
怀梁一把攥住他的袖子,直视那双平淡的眼睛:他倒要看看,怀瑾究竟能够摆着那张脸到几时。
“我知道。”怀瑾看了他半晌,轻轻从他手中把自己的袖子抽回了。
“怀家向来是幺子镇守昂河关,你回去之后,直接到那里……我不想在都城看见你。”
他自己都知道这纯粹是无关的气话,北地失主,人心涣散,单靠他一个人,必然是独力难支,他又怎能主动把怀瑾放到昂河关去?
“这我也知道。”怀瑾回答道,“但我并不是最小的儿子。”
“什么意思?”被他一打岔,怀梁原本准备好的训斥的话都忘了干净。
“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只是现在不在燕国都城。”怀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浮现一丝罕见的笑意,
“他桀骜不驯,实在不适合生活在都城,因此便一直与我们的母亲在白云浮水放牧。”
“他叫什么?”许是怀瑾不经意间露出那一丝温柔太过引人猜度,又或许是他提起弟弟的模样,触动怀梁内心深处那块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没再跟怀瑾针锋相对,反而去问他。
怀瑾却只是苦涩地笑了笑,“他不像我,他没有出过附佘的,故而也没有什么妥当名字。只有个小名叫离沙。”
离沙,显见是附佘话,怀梁没听过这个词。
怀瑾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这让人实在看不出他,还有一个桀骜不驯的双胞胎弟弟。事实上,桀骜不驯的任何什么东西仿佛都和他沾不上边。
怀梁向来知道附佘女子的地位远高于男子,白玉附佘比红玉附佘尤甚。但他平常并不关心这样事情,即便是对白锦锦,也没有问过。此时他方才知道怀瑾身前之事,而那当事人在叙述的时候,又没有丝毫个人情感。
说完了,他便垂下眼睫,摆弄着自己月白袖口上绣着的竹叶暗纹。
良久,那在袖口轻抚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怀梁听见他低声说,
“我也是有兄弟的,公子,我知道您此刻的感受……我对不住您。”
自己所有的愤怒,像是击在一团棉花里了。理智告诉他,怀瑾做的是对的,无论怎样,他救了自己。他甚至应该得到感谢。
但是“感谢”,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说出口就好像背叛了那远在京城,被他独自留给死地的长兄。
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怀瑾的身体不安地动了动,他迅速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清明和机敏,向车外问道,“怎么了?”
李重荣带着些紧张的声音传来,“是追兵。”
第 43 章
领头的人一身素衣,纵马飞驰在前。他腰间孤悬一杆长剑,原本沉静目光,此刻却如同寒星一般闪耀。他身后是秦安御城卫队“秦剑”。
虽未张挂任何旗帜,但是他们的黑衣黑甲本身便证明了身份,更何况,他们还骑乘着拉车慢马和附佘骏马混种而成,可供男人骑乘的大马——这样的马,在整个秦地都不会超过百匹。
展雪。
他的本事,怀梁是见识过的。虽说那日不过是演武场上点到为止的表演,但其身手剑法,已足够让他惊诧。
至少,那绝不该是个侍从的水准。即便同怀梁所见过的顶尖高手比起来,恐怕也不逞多让,尤其剑法精妙,世所罕见。
容落大概是将自己手下最好的人派来追赶他们,他动作如此急迫,确乎对他们起了疑心。
只是纵便他不来追赶,若非顾虑北方大局,怀梁也恨不能胁生双翅飞回秦安。另一个发现则让他心里提了起来:怀瑾说的没有错,展雪身边带来的人不到十个。与他们这辆马车同行的,则比展雪带来的人要少些。
从数量上来讲,他们已然不落下风。更何况还有展雪这种绝世高手在此压阵。不过……若他能够出去一战,他们或还有几分脱身的希望。怀梁正欲行动,身边怀瑾忽然一把拉住他按回车里,朗声问道,
“外面何人拦路?”
敲打的马蹄在他们的车外停下了,展雪客气地回答,“只不过是奉命追查逃犯。”
怀瑾从容回复道,“没有什么可查的,我们只是行商到此。”
若是展雪真因为这样简单的两句话,便轻易地放过了他们,怀梁恐怕自己要对他另眼相看。
果然,即便是在听了怀瑾的搪塞之后,展雪身形依旧矗立在原地,他非常礼貌地对着怀瑾的方向点了点头,
“即便是这样,我们仍得检查一下,还请您行个方便。”
怀瑾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微妙的笑意,那笑容又极为寡淡,没一丝温度。
“何必如此呢?”他说。
但是展雪的眼神只是稍稍犹豫,随即,他又心无旁骛地握住了手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