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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送些吃的上来。
进来的是个闭着眼睛的少年,皮肤白皙,风姿绰约。
这是他从凤凰台里救回来的凤儿。怀梁招呼他一声,就见他脸上浮起笑容,只是双目依然紧闭。
怀梁想到这,嘴角刚刚挂上的笑意也尽都化作苦笑:他岂能忘了两年前那初次到他身边的少年?桃花美貌,异色双眼,笑起来便现万种舜华。他不过在自己身边半年,却宁愿叛出凤凰台,最后落得双目失明,也不愿执行命令,刺杀自己。
怀梁自以那半年的恩情,到底并不足以让他做到这地步,每次看见他无神的双眼,心中总要觉得对不住他,平素待他,也更加倍地和善。
他从那失明双目上转开眼睛,见凤儿手里托着一盘松子,便端过来。
“王上?”凤儿手里一空,不免有些忐忑,开口问道,怀梁拉他坐到身边,道,“怎么不像从前那样叫‘公子’了?”
凤儿轻声道,“瑾公子让改过来。”
“他想得到全。”怀梁哼了一声,凤儿听了,顿时便有些慌乱,“公子不喜欢我这样叫的话,我即刻就改了。”
“你别多心,我没不喜欢。”怀梁见他一张脸煞白,赶忙安抚道,“改了也好。”他将凤儿手里那盘新鲜松子端过来,一个个剥开,露出里头雪白瓤子来,他喝了几盏茶,也不愿吃,索性跟近侍下人另讨一只干净磁碟,把剥好的松子瓤放进去,不一会儿便攒了一小堆,到攒满了,往凤儿手底下一推。
“这……怎么使得?”凤儿想要推拒,却碍于眼盲,不敢贸然伸手,一时间手足无措。
“你出身不在北地,这些东西以前没有吃过。我本来也没想着要吃,你若不要,白扔着也是可惜。”听他这样说话,凤儿才稍稍安稳了些,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起几枚来放到舌尖上,一张小脸明亮起来。
怀梁嘴角微露笑容:便再是凤凰台上绝世杀手,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看凤儿吃得开心,此刻又无别事,慢条斯理地给他剥起松子来,仿佛又回到他以质子之身,随长兄、小妹一起客居秦安的那段日子。
可惜他的兄长和妹妹都已成泉下枯骨,两人至死也没能再踏上大津城的土地。
想到这,他不由怅然,手下的动作也停了,幸而,还未等凤儿察觉他的失态,李重荣已经“哗啦”一声推开门,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成了!”他虽强装镇静,急躁性情却已然让他压不住半分眼中欣喜。怀梁面上依旧沉肃,刻意冷了他半晌,直到见他气息平顺,方才缓缓开口问道,“什么成了,就急得什么似的。”
“南联楚庭一事,成了。修瑜说动了宋子衿,他答应若能相助,必然不辞。”
怀梁心道,一去不过两月,李重荣和怀瑾之间的关系似乎愈发的好,竟致以字相称的地步来,怀瑾后到北地,到时众人便已知他是父亲血脉,故而都称一声瑾公子。他性子又素来最是淡静审慎,故而臣下们敬他者多,亲他者少。张口直唤怀瑾表字的,李重荣算第一人。
“怀瑾呢?难不成他让你自己回来?”话音未落,怀瑾人已到,一身鸦黑皮裘裹着青衫,他进来时外头飘着小雪,由是肩头还沾着几寸雪沫。怀瑾在门口站住,脱下身上皮裘,将雪沫抖干净。厚重的裘衣一撤,但看身形愈发清减,怀梁皱皱眉头。
下人接下他脱下来的衣服,怀瑾方才步入内堂。
“重荣刚才说南联楚庭一事成了,可确实么?”李重荣说的话,怀梁不是不信,可总得等到怀瑾安然坐下,将什么事都细细地为他分证一番,他的心才算真能放下。
“成,也不成。”怀瑾说辞,果然和心思单纯的李重荣又略有不同。
“这怎么讲?”怀瑾刚要说话,被怀梁一个手势止住,“先坐下。”怀瑾颔首,落座于怀梁那张小几对面。
“说罢。”
“此次私访,重荣夜盗慧日楼腰牌,在营救楚令公一事上有所相助。我又按王上所言,将命签交予楚庭诸位公子公主们,并许诺,若来日为先王报仇时,北方人必定不吝相援。他们亦许诺夺位之后,助我们起兵复仇。这结盟一事,就算是成了。”
“那么为什么又说,也不成呢?”怀梁并没忘了他之前那话。
“宋子衿心性淡泊,遇事先思退让,没有半分争斗之心……绝非王才。恐怕即便欠了北地恩情,宋子衿自己也只不过能做个空头人情还给我们。”说到此,怀瑾叹口气,“若无机缘,恐怕这楚庭千里清江,还是未免落入宋侯之手。”
怀梁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该去找宋侯和郑妃结盟?”
“我无此意。”怀瑾面色如常,顶着怀梁的威压,尚能从容地捧起茶盅。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怀梁一怔,
“宋侯和郑妃唆使杀手刺死亲生兄长、结发夫君,身为兄弟,夫妇,却不念一丝情意;身为臣子,更大逆不道。这之后,又勾结左丞郑赦,诬陷楚令,将其置于死地。这等不忠不义,寡廉鲜耻之徒,北方与其结盟,岂非不智?”
“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