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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外官手中将书信接过,返身往桌边走。凤儿连忙摸着一把柳叶金刀递上,怀梁接在手里,将信拆看。看着看着,脸色逐渐沉峻,眉头也皱起来,眼神里温度渐渐退去。李重荣见他脸色不霁,便问,
“写的什么?”
怀梁答道,“并没什么要紧的。”
接着,他便先李重荣先带着凤儿外头先去用饭,李重荣向来心大,故而也未多问,带着人出去了。倒是白锦锦看他情绪不对,问了几句,怀梁听见她说话,本来面色是冷如冰窖一般,却即刻就软和下来,答道,
“一些杂事而已。”
“果真没什么?”白锦锦狐疑地打量他神色,怀瑾有些想笑:这姑娘,几时学会了揣度别人心意。
怀梁笑道,“确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商量岁贡,这里多添几两,那里又少几分。”他说着,“这些东西,我跟他们一道去弄两天就好,过一时我就命人请田部大人进来。你只管留在这里,少不了要觉着无聊。”
“那你……为何这幅表情?”听怀梁这样说,白锦锦神色稍定,但仍旧要放心不下地追问。
怀梁道,“容落太过贪婪,要的多了,我心里不忿。”
“那待如何?”
怀梁突然被她这一句话问住,良久,低笑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奈道,“我也不知,先商量着看吧。”
说着,他将白锦锦也推出了屋去。门在他身后关上,门里只余下怀瑾和怀梁两人。
那双无波的眼睛落在怀瑾身上,怀瑾走上去,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走了那封信,“必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你不致连锦姑娘都不告诉。”
怀梁“嗯”了一声,怀瑾便拆看那封信。信很简短,文字晓畅,书法清丽,正是容落亲笔。信中唯言三事,
第一写怀玉已死,身为万秦王后,梓宫自当还京,葬入王家陵寝。
第二批北地长公子怀璧谋刺一事,人证物证确凿,不再复议;
第三则要另征北地能工巧匠五百名,以修筑王室陵寝、庙宇,即日起行,不得延误。
其余叹惋,未置一词。仿佛容落只是在北方丢了个东西,现在着他们送回。
可怀瑾心里很明白:若应下第三条,原先怀瑾布置的攻城器械和兵器打造,便要全部陷于停滞,容落之弱北方之心,昭然若揭。若应下第二条,便算是将怀璧的名声毁个彻底,怀梁此时没有半点证据在手,所可依仗,唯有怀玉临终前托枯沙传回的口信,此时若应下这第二条要求,北方便等于承认了怀璧才是毒杀容鉴的真凶,往后又如何起兵复仇?而若应下第一条,怀梁……便连怀玉最后葬于北地的心愿,都未能做到。
该说容落不愧是藏锋十数年,毒杀生身父亲取而代之的狠角色,这三道令,道道扣住北地和怀梁的命门。怀瑾坐在他身边,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身为谋士,怀瑾自然清楚何为此刻最合理的抉择,可若将自己放在怀梁的位置上,他说不出一句解劝之言:这三桩事如同三把刀子,每一桩都剜在他的心上。怀梁自他坐下,便静静盯着他,不置一词,竟好像是出了神一般,怀瑾等了半晌,却不见他说话,便开口问道,
“王上心里是什么打算?”
怀梁面色已经平静下来,依旧冷得可怕,手在桌沿攥的发白,他反问的时候,声音微微打着抖,“依你看……这信最好怎么回?”
怀瑾迟疑了一下,“我的答案,王上可能不会太喜欢。”
“但说无妨。”怀梁回答了,但是那声音很轻,像是晃动的烛火,不用人吹,只要风稍大一点,就要熄灭了。
怀瑾缓缓开口,仿佛也怕自己的气息吹散这声音。
“抽调北方工匠,为的是削弱北方兵防,工匠一撤,攻城战具,兵器等,就全无所出;不再调查长公子的案子,为的是要北方承认长公子便是弑君凶手,从此将这个案子按死,不仅绝了北方的心,也让以岳方成为首的那一派前朝老臣再不猜疑。只是……”
只是容落恐怕不会想到,怀玉正是因为知道了那日家宴血案的真凶,故而拼死也要逃回北方,只为将真相告知怀梁,给自己死去的长兄一个交代。
“只是容落不知,他那点苟且,我们早知道得一干二净。”怀梁将这句话说破了,提醒怀瑾,
“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是。”怀瑾应声,“若依臣下所见,这第一条……可以应承。”
不出他所料,怀梁脸色顿时又阴沉下来。怀瑾未受影响,平复心绪,接着又说下去,“虽说我们手头没有果真物证,不能当即翻案,但是这第二条若是应了,等以后真有了证据,再行改口,难免让天下人犹疑不定。”
怀梁点头。
怀瑾又道,“第三条却是要紧的,能工巧匠何其难得,如果全部抽调给万秦,谁知道路上要折损多少,又有多少贪恋那秦安都城繁华,不愿回归?若从北方抽出如此大的数量,只恐折损战力,延误战机。”
他说完了,有些忐忑地等着怀梁做决定,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