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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你只管把这个传进宫里头去,旁的都不用管,等见了东西,我姐姐自有分寸。”
怀梁依旧是长久地没有说话,白锦锦撞了他一下,“怎么了你?”
“没怎么。”怀梁把她拉在怀里揉了揉头发,笑道,“只觉得我的锦锦什么时候也学了这样心思细腻,倒教我比不上了。”
这调笑的话一出,原先紧绷的气氛顿时放松下来,白锦锦也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她嫣然笑道,“问你兄弟去。”
“怎么,是他教的?”怀梁也笑道。
“他虽没亲口让我这么说,可他这人平生诡计最多,八百六十个心窍等着;我这些日子住在这儿,成日家听他算计这个,评点那个,耳濡目染的学了这些东西。所以,对,就是他教的。”
“你也乖滑,咱俩说话,倒让修瑜受不白之冤。”怀梁想了想,又道,“他这时正在重山关整备工匠,准要打几个大喷嚏。”
白锦锦银铃一般笑了起来,笑够了,她对怀梁道,“说到他,我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
“他那个双生的兄弟,就没有名字绰号离沙的那个……你可曾再看见或者听说过他的行踪?”
这事提起来,无端让怀梁心里又压上了几块重石——白锦锦提得恰到好处,自怀玉那事过后,他确不曾在北方再见过或者听过离沙的行迹。不单是在都城大津,怀梁在八河十三关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曾再听见过他的消息。或许是怀梁的命令当真吓住了他,使他已经放弃了把自己的双生兄弟带回附佘的那个念头。
看怀梁不语,白锦锦多少也猜到了答案,就把自己的话接着说下去,“你的那道禁令,早也该撤了。离沙究竟有没有勾结容落害你妹妹,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如今气也消了,就撤了那道令吧。”
她偏头瞧着怀梁的神色,又劝,“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怀瑾的一片心。”
可事实上,怀梁早已用不着她再说什么,白锦锦话音刚起,他已经吩咐下人叫了传令进来,撤了那道在燕方全境驱逐、追捕离沙的命令。
如此一来,他心里想着,当怀瑾从重山关回来的时候,也当快慰了。为着他那个其实并没有犯过什么错的兄弟,他生于一片混沌之中,与自己双生的兄弟长久分离,独自在白云浮水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极不走运地碰上了怀玉,又怀着对他们父辈的愤懑,转身冷漠地在漫天深雪中离开。
这场把怀梁、怀瑾、怀玉和离沙全部牵涉进去的纠葛以怀梁最怜惜的那位小妹之死作结,成为怀梁心里一道苦痛而隐匿的创伤。而说到底,这场纠葛自他们的父辈那一代就已经错综复杂地开始,如此落幕,其实此间并无真正十恶不赦的罪人。
当怒气平复之后,怀梁开始可以思考——他是北地王,他可以用政令禁止离沙再踏进八河十三关一步,可是他拦不住那个名字的本意是“鹰”的人自由地飞向其他地方,只能将他双生的兄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终叫来传令官取消了那道盛怒之下所传下的命令,将重石从自己的心头挪开,自己释放了自己。
他的湾儿,死于血光漫天的秦安,死于容落盘根错节,冰冷无情的阴谋。而怀梁将会保证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怀梁期望有一天,容落将众叛亲离,大权旁落,求死不得。他将要被囚在一间高塔之上,面对的只有一扇宽大的窗,在那里,他将要坐看自己曾经为之谋划、杀戮,汲汲营营的一切,要么转身背叛,剩下的,则烧为灰烬,碾作粉尘。
那高塔将由燕方的怀梁亲手修建,当封下最后一块墙的时候,他将看着容落的眼睛,告诉他,
“这就是你的江山。”
而在那之前……
白锦锦忽然摇了摇他的手臂,“怎么了?”
怀梁笑,“没怎么,就在想到了秦安要怎么答对容落和岳方成。”
“你放宽心,”白锦锦劝慰他,“你在这儿有怀瑾,还有北地的三万军队,他们断不敢跟你撕破脸皮,只要随机应变。”
她诡秘地笑着眨眨眼,“若你带了我姐姐的信儿回来,那附佘的骑兵也就等于是供你驱使了。”
“这个我信。”他毫无迟疑地回答,“除了你姐姐之外,你必能担任族中,最受敬爱的红玉鸟。”白锦锦看着他,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就笑了起来,一双金色眼睛明亮得像是要发出光。
她的笑在一瞬间洗涤了刚才笼罩怀梁心头的所有阴暗冰冷的想法,将他膏肓三寸之内洒满耀灿的光。他吻了女孩的鬓角和额头,
“五天之后,怀瑾回来的时候,我就出发,到那时在天涯关送我,可好?”
第 74 章
此日的秦安风平浪静。
此日的秦安,竟毫无一丝怜悯之情地风平浪静,在吞噬了他的骨他的肉,他血脉相连的兄长和妹妹之后。
长街两侧挂满了花球彩绣,琉璃灯盏——北方长久下着大雪,覆盖在背阴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