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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每一位郡守,都非楚庭王亲封,而是城中原有极有势力的高门贵族。说到底,不过是因宋氏自高祖开国,势力极大,故而其他四城才勉强尊他为王。
由于有着这个缘故在内,子思深知,说服梅送玉,绝不可以威势强相逼迫。一来兄长们虽现在南路湖调习军队,可比之宋世平手中的精锐楚庭兵士,尚有差距。另一者,梅送玉此刻本就在两方势力之间摇摆不定,即便他们真有什么威势,可若不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不许给这位下冯郡守厚利芳名,无异于逼着她倒向小叔那一方。
因此说话的方式,极为重要。
子思伸手阻止了围拢过来,剑将出鞘,欲要保护他安全的几位亲卫。径直走向那些披坚执锐的卫士,不卑不亢地开口,
“楚庭公子子思,特来谒见郡守梅大人。”
他年纪不大,身未长足,肩膀也嫌单薄,可站姿端正,神情镇定自若,如经雨翠竹。
不一时,一个守卫出来通禀,将子思带入。
一进院,便觉细细一阵幽香扑面而来,其风流甜润,好似鲜花;清爽袭人,又如龙脑樟香。定睛一看,只见满园里种着名贵的珠子兰,各色各式的花开了满庭,一时间身边飘着的都是这甜甜的花香。
梅送玉便坐在庭院之中,这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人,楚腰纤细,螓首蛾眉,虽已为人妇,仍旧颇有风韵。
她坐在亭中煎茶,怀里抱着两枚金娇犬,都是两掌长短,毛发如金丝,乖巧通人性,见了生人走进来,也不叫不吠,反而往主人怀里钻来钻去,将梅送玉逗得眉眼带笑,有柔如春水之态。
子思孤身穿过重重花影,直到廊下,闻见醇美的茶香飘出,配上花气,相得益彰。
“梅大人果然好兴致。”子思道。
“我倒愿意屋里待着,这两个小东西不安分,一时不能出去,就满屋乱闹起来。”梅送玉宠爱地挠了挠其中一只小狗的耳朵尖,“这会子倒安分起来。”
“可见是好出身的小牲畜,性格安分,也通人性。”
梅送玉听了这话,微笑道,“子思公子这话倒一点不错。这一对小家伙,正是我巴巴儿地托了伯蓝商人,选好种配出来的,可谓是父母皆贵,子女亦贵。”
“梅大人觉着人亦如此?”
“要我愚见,大多如此。”
子思听这话,眉头不由跳了一跳,但他压下心头思绪,对答仍旧滴水不漏,
“怕不尽然,人之德性,从不单以正庶区分。不然,岂非天下正出都是贤良才德,庶出都是鸡鸣狗盗之辈?”
说到这儿他谨慎地顿了一下,抬起头细细看着梅送玉神情,女子正认真地盯着他,美目中带一点思虑,听得饶有兴味,于是子思接着从容不迫地说下去:
“人之所以有别于犬者,在于人之出身,绝非判断此人才学品行的唯一标准。若天下人皆以出身论断是非,大事败矣。今我长兄宋氏子衿,虽非我母妃亲生,然品格纯净,贤良温厚。然,恕子思不敬,反观叔父祖父,岂不是王家血脉,世代卿相?可雇佣凤凰台杀手谋害我父王在先,用计逼走我长兄在后,为篡夺楚庭王位,百般设计,其心不可谓不恶毒。”
梅送玉若有所思,手中一直爱抚把玩的两只金娇犬一前一后从她怀里跳下来,这两只小狗腿很短,跳进来就没入了花丛里看不见了。梅送玉却连看都没看它们俩一眼,子思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用,他又推波助澜道,
“若单以贵贱论之,只恐五城祸事不远,望郡守慎思。”
梅送玉闻言,揽衣起身,原先脸上有些慵懒随意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尊敬与肃重。她一拜到地,
“公子所言甚是。方才在下心头疑惑难解,故而以言辞挑之,多有不敬之处,还望公子勿怪。”
子思连忙伸手掺她起来,
“大人万勿如此,我非说客,只是不忍看楚庭大好河山葬送在恶毒计谋,争名夺利之中。若真如此,岂不可叹。”
梅送玉请子思坐了,又亲手为他斟茶,闻听此言,亦长叹不止,
“梅家从来不愿介入楚庭纷争,可若真如公子所说,慈候与王妃果然包藏此等祸心的话,梅送玉必不会袖手旁观。”
子思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两边来往书信并印章等物,
“大人瞧着,这难道不是我叔父与我祖父书信往来,我更不敢欺瞒大人。”
但还有一些信件,他将按下不表。
母妃与小叔的书信,写着母妃的绝望,寒冷的冬天里孤零零落下的雨,以及他们不伦的情感。
这便是子思对母妃的怜惜。
梅送玉将那些书信拿在手里翻看良久,眼睫半垂,让子思看不清她的神色,心里一阵阵地忐忑着。
看了半晌,她终于掩卷,将那几分纸递还给子思,
“送玉明白了。”她说,“子衿公子如若将此事昭告天下,讨伐慈候与右相,那么自当日起,凡从楚庭所传一应命令,下冯统统不奉。”她顿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