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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跟姐姐共同的主意。”他说,“楚庭向来重信守诺,言出必行,此战结束之前,都不会撤兵。”
“那么,子思公子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姬卿尺又问,但只有试探,谨慎至极。
“如我所言,子思与姐姐所想无二。”宋子思平静地回复道。
姬卿尺拱了拱手,“那么,便祝公子一路顺风了。”
子思和随行人等穿过城门,很快就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姬卿尺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习习凉风在周身吹过,城头早已经换了北地的苍鹰泅海旗,黑红二色,在城墙上随风飘飞,于月光下颜色特为出挑。
大约是他的酒还没有醒,心里纷乱地转动着许多念头。一会儿是怀梁,是燃烧的城;一会儿是后生可畏;一会儿变成了侥幸未死的容落。在这许多种纷乱的念头之外,则有一束光,清艳地照耀着,像月色,像凉风中吹来的梨花香。
他忽然后退了一步,轻轻地念出那个名字。
如果一个女人美丽,她通常不会使人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但如果一个女人既美丽,而聪明,这种美丽就天然地具有一些压迫感,在欣赏和接近时必须额外预留出一块空位,以悬置其才智。
另一边,怀瑾正踩着梨花与月色的碎影,跟小随侍一起运送醉酒的怀梁。他的异母兄长醉得不清,稀里糊涂地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好好走。”怀瑾差点被绊倒,下意识推了他一下。
怀梁眯着眼睛,凑近了,歪头看他一会儿,恍然大悟,“是你啊……”
怀瑾哭笑不得。
怀梁开始嘟嘟囔囔地赶走已经跟到了门口的小随侍,孩子为难地看了怀瑾一眼,怯怯地叫了一声“东府大人”。怀瑾道,
“行了,这里有我就行了,三童,你下去吧。”
但既便如此,怀梁仍不进屋,拉着他要坐在屋前清凉如水的台阶上。
“这里凉……”怀瑾想要拉他起来,但他的表情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自筹备至起兵,整整三年,除去和白锦在一起,怀瑾未看到过他露出如此放松而无防备的表情。
而白锦……怀瑾想,现在的她也未必能做到如此了。
幸而除去凉风习习之外,秦地春天的夜里并不大冷,怀梁看一会儿小随侍离开的方向,小声说,
“早知道的话该把凤儿带来。”
“什么?”怀瑾没接上他的想法。
第 115 章
“该把凤儿带来。”怀梁这句话说得倒很利索。
他神游了一会儿,又道,“这些个小孩子,论手脚伶俐,心思玲珑,知疼知热,都不如他。”
怀瑾回答,“他们岁数小,不懂事,凤儿大些。”
这时月色澄大空明,中庭如雪积满地,一树梨花栽在庭中,雪一般的花瓣纷纷飘落于闪着银光的青石板上。
那树梨花生得怪,一半繁茂盛开,另一半却干枯萎顿,有将死之兆,枯枝细瘦,在铺满月华色的地面上投下树影微微动摇。
怀瑾想自己多半也受了怀梁的影响,又或者真是让李重荣灌多了酒。
“明天我找几个人来,把那坏的地方剪了去,别等那半边也烂了,倒可惜了这棵好梨花树。”
他也在怀梁身边坐下。他的异母兄长听着,忽然说,
“那等两个月,把小樟儿接来吧。”
“什么?”
怀梁慢慢地整理着嘴边的话,“你是要在这里长住的,往后秦地诸城诸事,少不得要你费心,小樟儿才七岁,总跟父亲不在一处,也不是回事。”
“这么说,您是要携辖这秦地了。”
“打也打下来了,我收着也就罢了。总比落在容落那样的人手中要好。”
“可愿做这天下共主?”他又问。
怀梁瞧着他,不答。
怀瑾轻轻呼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个笑意,将话又转回去,“那么就接来吧。”他道,
“秦安不能再用了,往后各项政令,少不得要从这啼朱馆中出。”
“有何不可呢?”怀梁反问,怀瑾想了想,笑道。
“也未尝不可。”
两人的酒都醒了大半,便一同回房休息。同一时刻,姬卿尺却方才从城门外款款地往回走,并在内城入口,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展……大人。”他琢磨了半天才终于决定了这一称呼。听见他的声音,剑客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他细细打量了他一阵,眼中恍然地露出些羞涩和为难的神情,像是初次在通往外宫的大道上见到这故人一样。
但是他很快地后退了一步,收敛起眼中的神色,手无声无息地摸上身侧佩剑。
“我没有歹意。”
展雪对他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就要绕过他。
“大人往何处去?”姬卿尺在他身后问,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要叫人听见。
“与你无干。”展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