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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醒悟到自己恐怕是真的说了不该说的,神情间有几分忐忑。
韩老爷叹了口气,道:“还是我说吧。李妈,你先下去吧。”
李妈如蒙大赦,答应一声忙不迭地走了。
师爷朝韩老爷笑了笑,“看来三小姐的死,果然是有隐情啊。”
韩老爷脸色很难看,嘴唇动了动,却没开口,似乎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
师爷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风渐渐大了,在院子角落盘旋不止,带起残花败叶,又夹杂着几片烧过的纸灰,仿佛还有呜呜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跟着师爷来的差人,和韩老爷的随从,都觉身上一寒,心里发毛。
万里春站在屋檐下,抬起手来,有零星雨水落在掌心。
千山雪走到他身边,依旧看着那幅画。韩离桐没有见过万里春,她画不出万里春的样貌,所以加入了她熟悉的人的长相,“创造”出了这张画像。
可是她昨日拿着这画在永宁城走了好几条街,向许多人打听,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这画上之人?
难道……
她抬头看万里春。
万里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这位方小少爷应该不是永宁人氏,或许是韩家的亲朋,来韩家的次数并不多。”
“那……”
千山雪刚想问他与韩小姐的关系,万里春突然弯腰咳了两声,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千山雪连忙伸手扶住他,弯腰去看他的脸,又伸手去摸他额头。
万里春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额上渗出一片冷汗。
师爷看到这边的情形,也急忙跑过来,关切地问:“万公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万里春缓缓直起身来,脸色有些苍白,但表情却很平静,依然是淡淡的口气,“老毛病而已。”
跟过来的韩老爷不失时机地道:“马上要下雨了,这院里也不适合久待,既然这位公子身体不适,不如我们到前厅去,我让下人熬点热汤。”
说话间风小了些,雨滴却是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眼见着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檐脚淌成一条线,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
天空铺着厚厚的灰云,看样子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
众人都躲到屋檐下避雨,然而头顶的雨被挡住,但总有斜飞的雨丝落在身上,虽是夏天,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也觉得冰凉得很。
千山雪扶着万里春,察觉到他身体微微发抖,转头看到他脸色泛着青白,便知他身体耐不得寒,立刻皱眉道:“这样不行,我们进屋去避雨。”
有个随从道:“屋子都上锁了,钥匙我们没带来。”
师爷皱了皱眉,看了看跟着来的差人。
差人道:“这屋子我们清过,里面没什么东西了。”
上午差人来韩家查访时已经查过了韩离桐的屋子,觉得有用的东西都搬回了县衙,而后韩家便把屋子都锁了。
毕竟主人横死,还死得不明不白,这院子这屋子,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愿意住进来了。
现在那明晃晃的铜锁就挂在门上,小指粗细的横梁泛着幽冷的光,仿佛在朝众人发出无声的冷笑。
千山雪听了也不多话,径自扶着万里春走到门前,一手仍揽在万里春背上,另一手抓住那铜锁往下用力一拽。
“咔咔”两声。
那铜锁连同门上的蝴蝶形铜片被一齐拽了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千山雪踹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扶着万里春走了进去。
师爷看着那被拽的变了形的铜片,默默为张大人鞠了一把汗:看来千山姑娘拽张大人那一下真是手下留了情,否则可就不只是衣领裂开这么简单了。
屋子分成三间,外间很大,布置成书房模样,东面里间是韩离桐的卧房,西面里间是丫鬟小莲的卧房。
千山雪扶着万里春进了韩离桐的卧房,其余众人便在外间或坐或站。
师爷四下打量。
靠窗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案,案上有笔山、镇纸、水丞和空白宣纸等物,杂乱无章,显然翻动之后没有整理;书案后有张扶手椅,书案前还放了个禅凳。
与书案横向相对的位置摆了张罗汉床,床板上雕了梅兰竹菊,还镶了五色宝石,看着很是华贵。几案上摆了一套茶具,却是素雅的白瓷。
墙边放着书架,书架上层摆了许多书卷,无非经史子集,看着都是十成新,已经落了些灰,中层和下层都空着,想是原来有书,被差人搬去县衙了。师爷在空荡荡的隔板上摸了摸,上面没有灰,很干净。
旁边还有个香几,上面摆了个小巧的博山炉。那香几也是精雕细刻,十分浮华,但博山炉却没什么花纹,同那罗汉床几上的茶具一般素雅。
韩老爷说这院子原本是给他家少爷做读书用,看来里面的大件都是韩老爷的审美。那些素雅的小件,自然是那位执意住进来的三小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