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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光,她微微侧着头,躲避开照在脸上的光线,沈舒宁脱将车停在路边,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要不要挡挡……”
    裴念接过外套,遮在头顶,脑袋靠在车椅上,虚弱的闭着眼睛休息。
    沈舒宁开着车到市里的菜市场,找了个停车位坐下,他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迟疑了下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念念,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裴念睁开漆黑的眼睛看他,柔顺地点了点头。
    沈舒宁转身,快步朝卖鱼的地方走去。
    在他离开裴念一会儿后,视线里菜场距离的人正在慢慢发生变化,一个小孩拉着母亲的手从前面走过来,在经过沈舒宁身边时,已经半具身体都变成了带着血丝的线,那些线啃噬占有着他剩下的半具身体,疯狂而躁动,有着朝黑色转变的趋势,牵着他的女人同样如此。
    沈舒宁加快脚步,来到鱼摊前。
    “老板,给我装四条罗非鱼。”
    “直接装袋子里?”
    “嗯……”
    老板利落的装了四条罗非鱼称了斤数给沈舒宁,“一共100元。”沈舒宁垂眸接过,从包里摸出一张100的递了过去,拎着袋子往回走。
    从头到尾,他也未曾抬过头。
    卖鱼的老板奇怪的望着他的背影,店前走来另外一个男人,“老板,你这青鱼怎么卖啊?”
    老板连忙回头,接待新的客人,“八元一斤……”
    “这么贵?不便宜点……”
    沈舒宁提着鱼袋往菜市场缓慢外面走,尽量避开与旁人接触,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恍神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小女孩。
    “哎呀!”小女孩抱着花篮往后面退了几步。
    “抱歉……”沈舒宁下意识抬头,对上小女孩的脸。红色的血线从小女孩的眼睛里钻出,又歪歪扭扭钻去耳朵里去,如同水蛭一般,扭曲纠缠在一起。
    “没事……”
    小女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裙子,她还看自己的怀里的花篮,看花有没有揉到,不过还好,花篮的花都好好的。
    沈舒宁的视线落在花篮里,被白色的蔷薇花吸引住了眼球,他开了口,“这是你卖的花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是我卖的……”
    “会不会太奇怪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意思,“我看别人卖的都是栀子花,只有我卖蔷薇花。”蔷薇花太常见了,愿意买的很少,她想买芭比娃娃,但是妈妈不给她钱,她想了下,自己摘了家里的蔷薇花来卖。
    沈舒宁低下腰,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蔷薇细嫩的花瓣,被他触摸的蔷薇花瓣颤了颤。
    “我给你买了吧,带着花篮。”
    “花篮十块,全部的蔷薇花十五块,一共二十五。”
    “先生,你要支付宝还是微信,我这里都可以的。”
    沈舒宁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钱,“我有现钱……”
    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提着鱼袋,沈舒宁回到停车场。
    他将鱼袋系紧放进后车箱的水箱里,提着花篮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念念,是不是等久了?”
    裴念拉下衣服,摇了摇头。
    沈舒宁递出手中的花篮,花篮里的蔷薇雪白,细白一片的堆积着,像是白雪一样,“送给你……”
    他说。
    裴念看着花篮的蔷薇,伸出纤细的手接过,放在鼻翼间轻轻嗅了嗅,而后弯了唇瓣,她看起来很开心,眼睛里都有光,“谢谢,阿宁。”
    沈舒宁因为她的笑而露出的笑慢慢消失,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明白为什么回来的念念不会再叫他舒宁,而叫他阿宁。
    “你以前都是叫我舒宁的。”他看着裴念。
    埋在花篮里的头抬起,长发似海藻散落在单薄的肩膀上,裴念伸出细长的手指搭在嘴唇上,轻言细语:“我不能叫这个名字。”
    尖尖的下颚搭在花篮的边缘,她轻声道:“这是与恶魔的约定。”
    恶魔……
    沈舒宁从没有见过恶魔,他喃喃问道:“恶魔是什么样子呢?”
    他见过被人造出来的神,白色的长发,白色的眼睫,还有那双畸形的,白色的翅膀。
    被人造出的神毁掉了整个实验室,他们也因此得以逃脱,却也无法逃脱。
    裴念歪了歪脑袋,“我不能说……”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捂住嘴唇咳了下,脸色更苍白了些。
    沈舒宁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柔声道:“没关系,念念,先休息一下。”
    裴念点了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沈舒宁将车往后倒了下,踩下油门离开停车场,回到小洋房,他将裴念抱回床上,去厨房处理鱼,买了四条罗非鱼一次性吃不完,两条被他放在鱼缸里,另外两条做了油焖。
    他坐在床边,用勺子舀了一勺鲜嫩的鱼肉递到裴念嘴边,裴念将鱼肉含进口中,细嚼慢咽,喉咙微动,她将鱼肉吞了下去,仰头笑道:“好好吃,感觉好久都没有吃过阿宁做过的鱼了。”
    “我以后可以天天给你做。”
    “那会吃厌的……”
    她抬手将脸颊边的鬓发勾到耳朵后面,“要是我的身体快点痊愈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给阿宁做饭。”
    “你做的东西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裴念只弯着眉眼笑,并不说话。
    深夜,沈舒宁半梦半醒中,听到了一点声音。
    那声音好像从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尾巴拍打在砧板上不断挣扎着。
    他翻了个身,理智让他觉得自己应该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但强烈的困意却让无法睁开。这种状态很奇怪,他明知道不对,明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但那睡意就像深海里的海藻,一点一点缠住他,将他拉扯到睡眠的深处。
    他再次陷入深眠之中。
    厨房里,裴念白色的睡裙上沾染了鲜红的血,就连脸上也有飞溅的血液,她将带血的菜刀冲洗干净,有条不紊的将菜刀放回原位。
    砧板上的鱼已经不再挣扎,失去了所有气息,身上凌乱的刀口昭示着它临死前的痛苦。
    裴念将被她砍得稀烂的罗非鱼提了起来,鱼身还在一滴滴往下掉着血,“真是奇怪……为什么会做不好呢?明明是根据记忆来的。”
    她的语气温柔中透着疑惑。
    想不通她也干脆不想了,她抬起手,将死去的鱼一点点放进嘴巴里,血液顺着她的唇角流出,她露出享受的表情。
    嘎嘣嘎嘣——咀嚼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响起,当整条鱼都被吃完时,裴念看了看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衣服上是血,脸上是血。
    她慢慢化成了血浆,融入了自己的影子里,片刻,一只蝴蝶从影子里钻了出来,煽动着自己的双翅。
    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