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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撑着油纸伞的六福。
左小腿刺痛,裴戬却脚步平稳。
今夜,宫中举办宫宴,朝中分量重的大臣全部在列。皇帝虽看着安健,但内里空虚,身子撑不了几个月了,这场宫宴,是他在为储君扫清障碍。
首先需要清扫的,便是位高权重心思阴沉的东厂厂公,裴戬。
宫宴之上,佳肴如珍,美酒如露,丝竹如籁,舞者如花。裴戬,被派往锦州调查锦州知州贪污一事。
裴戬知道,这是皇帝在将他外调,借此收回他手中的势力,他已经是个弃子。
他一直效忠于皇帝,为皇帝做些隐秘的事,且曾救过皇帝性命,所以皇帝愿意给他权势,让他做自己手中的刀。可如今国家即将易主,新主登基,根基不稳,易被他牵制。
皇帝虽重用他,但从未真正信任他,这么多年,他替皇室背了许多罪名,皇帝担心他心存怨恨,担心自己死后,无人能够牵制他,怕他会造反或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怕因此扰得国家不得安宁。
此时将他远调,借机收回他手中的权势,待他重返洛城,大局已定,他早已翻不出什么浪花。若他机智些,这辈子都远离荆城,若他愚蠢些,再度回了荆城,他便是那翁中之鳖。
在他知晓皇帝重病时,他便知晓了会有这么一天。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暗中转移势力,已经准备妥当,只需再过两三日,便可离城。
望着漫天烟雨,裴戬轻吐一口浊气。这个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很快便与他无一丝联系了。
灰暗的浓云似是在渲染离别的伤感氛围,但其实他心里没有太多伤感,他本就是个无根的人,纵使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这里依旧不是他的家。
虽不伤感,但心情仍是有些沉重,他也不知为何沉重,可能是因为即将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有些不适,也可能是因这天气着实让人无法轻松吧。
恍惚间,裴戬走到了马车前,撩开帘子,忽然顿住,而后迅速钻进马车,放下帘子。
“你怎么来了?”裴戬看着面前一袭黑裙的乔洛,惊讶道。
乔洛面色平静:“下雨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裴戬一时没反应过来,下雨了,所以?
乔洛从怀中掏出一支冰蓝色瓷瓶,捏着瓶颈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瓷瓶裴戬十分熟悉,里面装的是为他的腿止疼的药水。
乔洛将瓷瓶放在一旁,把裴戬拉到自己身旁,又欲去抬裴戬的腿。
却是被裴戬躲过了。
裴戬急道:“不用,我自己来。”此时他自是知晓了乔洛的意图,雨天他腿疼,乔洛是来给他上药的。他原是可以回府再上药的,可乔洛竟是连这一点疼都不舍得让他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流涌出,瞬间冲走了他心中所有的沉重。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服玄奕开的药,疼痛轻了许多,且今日只是细雨,腿并不是很疼,他自己随意上些药便是了,没必要再让小姑娘大费周章。
裴戬说完,便伸手拿过一旁的瓷瓶。
乔洛见了,并未阻止,只挪到了一旁,远离了裴戬,且将视线落到了一旁帷裳处。
裴戬手中动作一顿,抿抿唇,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莫不是她嫌自己麻烦了?是挺麻烦的,每逢下雨,便需她为他操心。
裴戬捏着手中的留有余温的瓷瓶,却是不敢用力,他怕将薄脆的瓷瓶捏碎了,这是乔洛特意给他带来的。
眼帘低垂,声音隐隐轻颤,终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忧:“我是不是很麻烦?”若她嫌麻烦,他以后不让她再如此麻烦便是了,他能照顾自己,他只怕耗了她心中对他的喜爱。
乔洛未回头,仍是盯着帷裳上绣着的不甚明显的紫檀色花纹:“是挺麻烦的。”
一句话将裴戬打入地狱。
“明知我最是在意你,你却从不在意自己身子。”
一句话又将裴戬带入天堂。
裴戬怔住,他还未来得及感受心底的疼,那点疼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暖意,心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暖暖的,涨涨的,甜甜的,让人如飘在云端,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乔洛真的是,一句话,能让他生让他死。
轻轻移到乔洛身旁,将手中已经暖热了的瓷瓶塞到乔洛随意搭在软垫上的手中:“给你。”
乔洛垂眸瞥了眼手中的冰蓝色瓷瓶,握紧,转头看着裴戬,眼神示意了一下马车的角落:“坐到那里。”那里有个软垫,容易倚靠。
裴戬听话地坐了过去。
乔洛靠近裴戬几分,俯身将裴戬双腿抬起,将裴戬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褪了他的鞋子,撩开他的衣袍,将他左腿裤子向上卷到膝盖处,打开瓷瓶把药水倒在手中揉搓几下,涂抹在裴戬小腿上,如以往一般用了内力为他推拿。
裴戬靠在软垫上,感受着马车偶尔的颠簸,静静地看着乔洛此时认真的侧颜。
初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