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64

      那个姑娘呢?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呢?”
    没人告诉,没人理会。
    他像是没有退路亦没有前路的野兽,只能做着徒劳的嘶吼。
    本来桑渴不会知道的,她会安安稳稳步入考场,踏着小碎步。
    听着事先录好的音频,幻想着爸爸还在远方,等她考完试回来看自己。
    结果呢?
    没有结果。
    一通电话,她的人生七零八落。
    该去怨谁呢?
    许慧吗?她也很惨,不是吗。
    没有人天生下贱,也没有人天生高贵。
    “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你们都是疯子。”
    “从头到尾,你利用我?”
    不知道是哪个嘴贱又快的,捕风捉影的,比街头老太都三八的。
    说漏了,桑渴他爸死了。
    桑渴还等着一个月之后的高考呢,结果电话里。
    “裴行端让我告诉你,你爸死了。”
    “救不活的。”
    女孩子的声音,刻意压低的,找准这个时机的,隐隐颤抖的,即便如此她仍旧熟悉不过的。
    桑渴疯了。
    哭着去隔壁叫人,结果好巧不巧撞见外孙被带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存在价值的老媪,赴死的场面。
    她已经吊死好久了。
    无人发现,无人在意。
    像是天意一样。
    *
    没有能力是忌讳。
    十八岁的裴行端参透了。
    他被牵扯进了一桩在他能力之外的案局。
    那关于父亲,关于生命,关于半生的权益,他想为他做点什么,为一个可怜的单身父亲做点什么。
    偶然的一次,陪兰婆去医院观察脊椎,不料在肿瘤科门口撞到了失魂落魄的男人。
    男人他认识,甚至能说的上熟悉,敬重。
    肺癌化验单子掉落在地,他倾身,捡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小裴啊,别跟小渴说。”
    “叔这是良性的,死不了的。”男人一瞬间的慌乱,后又憨厚地笑,因为常年做一些劳苦活儿,习惯性地弓着腰。
    “叔?”他却皱眉。
    “多说无益。”
    “年轻时遭的罪啊。”男人拿过他手里的化验单子,摇头告别。
    九几年的隆城,那时工业刚刚兴起,污染严重。
    而桑保国就在那淤泥深处,为了点糊口的工钱,女儿的将来,卖过命。
    “有功劳合同吗,叔。”后来,他仍不死心。
    “那年代,谁还弄这个。”男人面容苦涩。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不出话了。
    裴行端一直都以为,他不会有事。
    直到偶然的一次,在酒吧高台,他跟化工集团的少爷对吹,那人嘻嘻哈哈地酒后吐真言。
    “我亲爹,这个。”他露出一口黄牙,竖起大拇指。
    “一年税都得好几百万,这都流到我裤腰带成了零花钱。”他凑近他耳朵边,说完大笑,然后瘫软在沙发。
    原来,那个集团,逃税,偷税。
    他也是偶然得知,似乎一切本该是死局,但是总有那样零星划过的希望之火。
    他眼底的火苗一下子被点亮了。
    他想替这个可怜的父亲,讨一个公道。
    做梦都想。
    结果事情刚有了些许苗头,画面又一转,再相见时,男人已然剃了光头,瘦地不成人样。
    “小裴,谢谢你啊。”
    男人笑着说,身后就是躲起来的姑娘。
    人能蠢笨到什么地步呢?裴行端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可怜,这个不要命的父亲,可怜。
    抓住门把的手,五指用力到泛出青白,他不忍再看。
    他用骗来的证据,勒索了老总一笔巨款,最后将证据上报给了监察局。
    这些人,早就该死了。
    明明一切都挺顺利,独独,他没想到,那个半生铤而走险的父亲会在危急关头再度铤而走险。
    那时候他十八岁,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但是他漏算了太多东西。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无能又懦弱的人,竟然会有勇气去做手术,极端高风险的。
    最后死在了手术台里。
    其实他已经撑不下去了,做也是死,不做是死,不过做了还有三分奇迹。
    要说这份勇气,就是那笔骗来的勒索金。
    他怜悯的,为他换来的赔偿金。
    裴行端也是后来才知道,但是他绝对没想到,这样一个血腥的事情,会有人在暴雨的夜晚,悉数原封不动地告诉桑渴。
    她应该会崩溃掉吧。
    事实是。
    她就是崩溃掉了。
    先是狗,再是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