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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晌,待缓过神来,倏地松开了抓着猫耳朵的手,跳到我跟前,碧绿的瞳眸闪着光,暗含期待:“姑娘,今天可否让月牙点香?”
月牙生得灵巧,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有着能让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石瞬间黯然失色的本领。她这副样子,若是换作一般男子瞧了,定要心神荡漾不止。
奈何我是女儿身,再心神荡漾,也是对于男子来说。装作看不到她眼里的期待,我摇了摇头,于袖中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茶桌上肆意放纵的白猫,不冷不热道:“先管好你哥吧。”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只上好的琉璃盏转眼成了一堆破烂碎片,映照着细碎的烛光。觉得煞是好看的同时,也是百般惋惜。
那可是玉妖王送我的琉璃盏,世间难得啊……
对于我这种爱收藏罕有物品的妖怪来说,碎一个琉璃盏,就如同要了我半条老命啊……
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着化为原形的许月山了,竟忘猫好动的天性!
脸瞬间便黑了下来,举步朝白猫走去,每近一步,周围的气压都要下降一分。可白猫还是浑然不觉,依旧在桌面杯盏间跳跃着,欢乐不已。
月牙一边捂住了眼睛,似是不忍看见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一边又幸灾乐祸地露出指间缝隙,悄悄打量,乐得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房门外,一人一猫靠墙沿并肩而坐,互相瞪着眼睛。
“都怪你,许月山!”
“喵!”
屋外的喧嚣很快过去,待得大闹声渐行渐远,我算了算时间,这才从袖间抽出一根通体幽蓝内部中空的香柱,插到桌上香案,却并不点燃。
此为阎香,而关于它的解释,说起来有些麻烦,所以还是留着日后再细细道来吧。
心疼万分地将碎片收拾干净,又亲手添了两杯热茶,热气弥漫间,听到屋外头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进。”我坐了下来,颇为悠闲地端起面前茶杯。茶盖掀开,将浮浮荡荡的茶叶吹散开去,轻抿一口,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白色的烟雾在眼前滚滚升腾着。
只喝一口,就蹙起了眉目——这不是绿衍,而是酣碧螺。
绿衍苦得难耐,为我所喜。可酣碧螺却有凝神固元的功效,适合即将到来的那位客人。
不用猜也知晓,定是那个顽劣不已的月牙,将装着两种茶的罐子交换了。
兄妹二人皆这般顽兴,也不知我这燕勒轩能否禁得住。果然还是把他们扔进河里冲走,会更感尽兴些。
不过,偶尔喝喝酣碧螺倒也不错。这样想着,眉头便舒展开来。
直待热茶下肚暖了身子,我这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来者共有三位,领门的是阿九。
不同于月牙的喧闹,阿九的神情是常年不变的漠然,但依旧散发着怡人的书香气息。她不擅言辞,嗓音却是轻柔而缓慢,似高山流水峥峥作响,又似羽毛轻抚过心头:“姑娘,客人来了。”
言罢,她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两人来。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位女子,背着一具身着戎装的男尸。
戎装看上去并不普通,不像寻常士兵所穿。做工精细,且花纹繁杂高贵,倒符合将军的着装。
而尸体早已僵硬,裸露的皮肤浮现出点点尸斑。所幸北衾一年四季皆寒,因此闻不到恶臭,还不见腐烂迹象。
背着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女子显然是有些勉强。身高差距使她只能背起男子的大半个身体,而尸体的脚终日在雪地上拖磨着,布鞋因而变得破烂不堪。
透过氤氲的白雾,只看到女子的表情是十分的木然,眼睛浮肿,面色苍白异常,似乎是哭得麻木了。
她也许是刚经历过一番搏斗,身上负了许多伤,衣物也破破烂烂混了些泥泞。血迹凝固成殷红的冰渣,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可依稀能看出五官清秀。
虽不是那种惊艳之美,却像是春日融化的积雪,淡淡的,缓缓的,才方能显出韵味。这样的人,若是稍微梳洗打扮一下,定是个清俪佳人。
我自诩自己观察得极为细致,内心思索的同时,一对秀眉却是再次微微蹩起。因为能感觉到此人的气息微弱,已是到达生命的极限,只怕不多时,便会香消玉殒。
是什么能撑着一个命不久矣之人徒脚走过茫茫雪地?
我想,也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阿九唤女子过来坐下。可她却先将男尸小心翼翼地从背上松下,使男尸躺在一旁的木床上,神情是温柔的,动作是缓慢的,仿佛男子并没有死去,而是睡着了。
安置好男尸,女子这才走近木桌,肢体僵硬地坐下,活像成精的木偶人。
阿九叹了口气,转身又去抱来一床绒被,披在女子身上。
女子没说话,只是默默颔首,示意感谢。
“点香吧。”
我冲阿九淡淡吩咐道,后者了然,走到香案前,将手指放入口中,稍一用力,指腹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