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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从床上转移到铜镜前,翻出一堆大大小小的首饰,又抓出一把梳子塞到阿九手上,不安稳地坐着,催促道:“快梳快梳!”
阿九已经习惯了沈时珍的雷厉风行,遂是默默上前替她盘发。
一直以来,只要与世安堂沾上边的事,沈时珍都是十分得重视。毕竟现在她是当家,而数年前沈母离世前的遗愿便是,一定要将世安堂发扬光大。
然,在那之后沈父伤心过度,决意离家,去外界游山玩水,放松心情。他将世安堂交给了沈时珍打理,自己一去便是数月才归家一趟。
五年过去了,世安堂名声在外,口碑都是极佳。
这是阿九感到欣慰的一点。
大概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打理好了一切。
沈时珍领着阿九急匆匆地敢往世安堂,到的时候,那里已经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在马车内稍稍重新整理了一下仪表,沈时珍露出了她在外界眼中一贯的笑容。阿九先一步下马车,在下面扶着紧随其后的她。
但见沈时珍闲庭信步地往世安堂内走去,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阿九跟在旁边,朴素的装扮更衬出沈时珍的美艳。
今日来者甚多,却都纷纷自觉地排起了一条长龙。
大堂用帘子隔开,沈时珍坐在帘子里边,求诊之人便一个个掀帘而入,秩序井然,且不聒不噪。
“你得的是历节风,需服用牛膝、桃仁、黄岑、白术与当归,再以楂果汤做药引服用。一定要记得,服药期间,切勿饮酒,食动物内脏,可少食猪肉……”
“不过普通风寒,不必担心。回去煮碗姜汤,再加入适量红糖,每日热服一次,服后盖被取汗即可……”
“……”
照这般已经连续诊了一个多时辰,沈时珍累到不行,却还是坚持摸脉。阿九在一旁默默帮忙,却时不时询问她是否要先停下来休息会儿。
她探头扫了眼外边的长龙,摇摇头,轻声道:“休息就来不及了,还有很多人呢……下一个!”
如此,阿九只得作罢。
临近午时,求诊之人已经少了许多,终于到了最后一人,却是进来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
老者是一路咳嗽着进来的,步伐蹒跚,看起来连站都站不稳,他几乎是摔倒在椅子上,狼狈不堪。
阿九赶忙上去扶稳老者,却发现老者眼中灰蒙蒙的,似是结了一层翳,于是转头瞧了一眼沈时珍。
老者一落座,便轻笑了两声,嗓音是无比苍老沙哑,如同一把拉坏了的二胡:“可是沈大夫吗?”
“老人家可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
对于长者,沈时珍一般都比较敬重。
“咳嗽呀,经常咳,咳到睡不着。”老者说着,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般,捂着嘴,连连大咳了起来,五官皱到一起,看上去异常难受。
眼尖瞥到了什么,沈时珍眉目一锁,却是让老者伸出手来。
宽厚的大掌上,除了遍布交纵的掌纹外,一摊殷红的血迹格外醒目。沈时珍怔然,下一刻毫不顾忌污秽之物,一把将老者的手抓上前一些,搭上其脉搏。
阿九默默取来布,候在一旁,在沈时珍诊完脉之后,替老者擦了擦手。
“如何沈大夫?”
老者侧着脸,使得耳朵更好地听见沈时珍的说话声。
然而沈时珍久久都未开口,老者便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这病啊,看了许多医馆,都说治不好。我老伴去得早,儿子儿媳嫌我是累赘,咳咳咳……他们将我赶了出来,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大街上啊,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想好好活着啊……咳咳咳,咳咳咳……”
他眼里似是氤了泪水,本就结了翳的眸子看上去亮晶晶的,连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沈时珍本想说“这是肺痨,拖得时间太久,已经回天乏术了。”可这句话在听到老者说自己还想好好活着时,瞬间便卡在了喉咙,说不出口。
而她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改了口:“有得治!”
“什么?”
“这病还有得治!”沈时珍站了起来,信誓旦旦道:“老人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真的?”老者抖抖索索地一道站起,个子却还是矮了沈时珍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