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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他在江城有不少关系,亲戚、同学、发小等,人到中年都已经混到一定位置上了。
    “暂时不用,还是等我回去看看再说,关系嘛能不用就不用,用了不得欠人情啊。”
    李翰东现在位置又升了,位置越高越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老家的关系用起来是挺方便的,能给她省不少口舌,但还的时候对丈夫而言就难了。
    李翰东知道媳妇这事为自己考量,心里也高兴,但他还是预备给发小打个电话,一块长大的情谊还是信的过的,何况他也不要求什么,只要自家媳妇别吃亏就好。
    听到妈妈要回老家,李悠扬同学表现出强烈的不舍,吃着饭说,“妈,要不你也把我带回去吧,我想姥姥姥爷,也想爷爷奶奶了。”
    “你如果不是一边喝汤一边说我姑且还信,吃着饭说想,就说明你还没有思念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李悠扬被她妈怼的差点不想吃了,但家里有个不许剩饭的规矩,就是不想吃也必须得吃完。
    李佐旭嘴角轻轻弯起,不大明白为什么妹妹总乐此不疲的在母亲面前吃瘪,母亲对他们的学业如此看重,怎么可能同意请假带妹妹回老家呢?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行不通的。
    这两个孩子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不断的清晰起来,哥哥李作旭独立、自律、勤奋,从来不让苏雯慧忧心,妹妹李悠扬脑子挺灵活,就是说话做事不周全,在外面倒能装的似模似样,像个小淑女,在家里懒的装就原形毕露。
    她拿出母亲的威严来教育道,“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学习,钢琴每天必须练足一小时,舞蹈也别落下,这些我回来都要检查的。”
    至于学习,苏雯慧从来不肯兄妹两排到二十名开外去,纵然学校优秀的学生很多,她也要孩子们力争上游,这一点儿子一向做的很好,女儿的成绩波动大一些,好的时候前几名,差的时候也会掉到十名开外去,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低于前二十名的排名。
    “知道啦,有哥这个‘探子’在,我就是想偷懒都偷不了。”
    李悠扬心里腹议她妈就是法西斯,是《倚天屠龙记》里的灭绝师太,也只有她爸才觉得她妈好,不,还有个叛徒哥哥。
    苏雯慧匆匆赶回江城后先回娘家了解情况,拆迁办的工作人员给出的标准是五千一平的补偿标准。
    “给咱家里里外外量了个遍,宅基地是三百六十二平,跟证件上的出入倒也不大,算下来就是一百八十一万,这些钱听起来不少,可咱家的房子跟宅基地都没了,我这心里也空落落的舍不得。”
    这是苏家的老宅,祖上传下来的,唐彩芹跟丈夫结婚起就住这,已经三十多年了,心里肯定是很有感情的,更不论苏致霖,出生起就在这个院子里,那是刻进骨子里的眷恋,苏雯慧非常理解父母的感受,上辈子父母一直到他们逝世前都在惦记着老家的日子,或许那就叫做“乡愁”吧。
    “其他邻居怎么说?”
    “肯定不满意啊,要是能不搬大家都不愿意走。”
    附近住的老街坊都是不需要靠拆迁款发财的,不少人家一起向上面反应过但上面说了,这一块是城市规划的重要部分,拆迁势不可挡。
    其实这些情况苏雯慧上辈子就已经了解了,也知道这一片是要建商业区的,因为有住户一直不满意拆迁方案,僵持之下最后的安置费用颇高,苏家得了三百三十六万并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这些钱放在九十年代还是很值钱的,那栋别墅几十年后也卖了四百多万。
    “妈,我知道你跟爸对这个房子很有感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全国都在进行老城改造,首都那边这样的情况也是很多的。”
    “理是这么个理,我们现在也缓过来了,让你回来就是处理后续问题的。”
    “好,拆迁的事我去谈,你们就放心吧,如果江城这边没地方住就跟我回首都,佐佐和悠悠都挺想你们的。”
    提到外孙外孙女,老两口的心情好了起来,就像女儿说的,如果实在改变不了那就得往好处想,至于房子,不管多大,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算能保住也是给孩子们留下个念想而已。
    苏雯慧当天在娘家住下,第二天先去拆迁办找了相关负责人,进行了初步交谈后回了趟婆家,陈美凤已经知道她回来的事,早上没去跳舞,特意买了好些菜回来,都是苏雯慧爱吃的。
    “你爸妈的房子谈好了吗?”
    苏雯慧摇头,“没呢,很多人家不愿意拆,想争取更高的补偿,我们家就随大流。”
    陈美凤点头,“是,你爸妈都是体面人,不可能像别人家一样闹,不过话又说过来,再多补偿都不为过,现在市中心的房子也四五千一平,还是公寓楼。”
    这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房价渐渐升起来了,几年前只要二千一平的房子,现在全都翻倍了。
    谈了房子的事后,陈美凤问起了孙子孙女的情况,“佐佐悠悠挺好吧?我正准备过阵子去首都照顾他们呢。”
    “挺好的,反正每天都是上课、学习。”
    陈美凤心疼道,“你也别逼他们那么紧,他们两已经够优秀了。”
    苏雯慧笑道,“妈,我可没逼他们,只是对他们的成绩提出了合理的期许,真不管的话以后到社会上比不上别人怎么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得足够优秀才有选择的权利。”
    陈美凤忍不住叹气,知道儿媳说的道理是对的,每个父母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只是现在的孩子比翰东他们小时候累多了,除了正经功课外,课外还有好些辅导班,还要参加学校的各种比赛,恨不得一天三十六小时才够用。
    陈美凤一年在首都住三四个月,每天看孩子们那么辛苦赶来赶去,是真的心疼他们,想让他们多休息,但儿媳说,现在的孩子都是如此,如果别人家努力自家什么都不学成绩就要往下掉,以后不管是读名牌大学还是出国留学都要比别人差一截。
    “行,我啊反正说不过你,孩子是你的,你们做父母的说了算。中午留家里吃饭吗,留下我就去做饭?”
    苏雯慧点头,“好,我帮你吧,爸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一定,他向来是以工作为主的,咱们别管他,到点了就开饭。”
    苏雯慧在老家待了一周,最后的处理结果跟上一世大同小异,签了合约后限定一个月内搬离,另外承诺的别墅还得第二年才能交付,也就是说这近一年的时间,所有住户得租房住。
    “爸,妈,家里的东西如果没法安置的话我就给你们租个仓库放进去,等事情处理好你们就去首都,大家一起住着也热闹。”
    “好,这些事我们能解决,你先回去,两个孩子在家我们挺不放心的。”
    “没事,翰东在呢,家里的事情要紧。”
    最后,苏雯慧还是帮父母租好仓库安置家什才离开。
    回到首都是周日这天,两个孩子都在家,看到她回来,李悠扬同学激动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妈,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走了这么久啊!”
    苏雯慧拍着女儿的肩笑,“怎么,不是说我是法西斯,不让我在家管着你吗?”
    李悠扬嘟起嘴说,“我才没这么说呢,你不在家我可乖了,不信你问哥。”
    李佐旭就站在妹妹身后,七周岁的小男孩已经长到了一米三六,属于超高行列,比妹妹高出了半个头,有点小白杨的意思,李翰东一直希望儿子能子承父业进入部队。
    “哥,你说话呀,我这几天是不是很乖表现很好。”
    李佐旭笑着点头,“是,挺乖的,如果弹琴没有偷懒的话。”
    李悠扬赶紧过去捂上了哥哥的嘴。
    “我最讨厌你了,你就不能不说吗,我就少弹十分钟你也要跟妈说。”
    李佐旭让开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学习可不能打折扣,少一分钟都不行。”
    苏雯慧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在逗妹妹玩呢,而李悠扬呢,总是上当受骗,追着他哥哥在院子里跑开了,可她腿比哥哥短,根本追不上。
    苏雯慧无奈的摇头,家里有两个孩子是一刻都清净不了,但这样的生活却让她甘之如饴,每一天都充满了幸福感。.
    第五十四章 亲密的爱人
    老两口在江城待到协议最后约定的时间才离开故土来到首都, 孩子们非常高兴,姥姥姥爷从小照顾他们,孩子们对长辈们是很有感情的。
    悠悠抱着姥姥说, “姥姥, 你跟姥爷来了就别走了, 一直住下多好,反正咱们家的屋子多。”
    唐彩芹乐呵呵的点着外孙女的小脑袋,“行呐, 姥姥姥爷啊等着你和哥哥长大了给我们买大房子住呢。”
    悠悠漂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俏皮的点头说,“好啊,等我长大了肯定买, 我要买一个比咱们家还大的院子,到时候所有人都像现在一样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纵然只是孩子的童言童语, 唐彩芹听了还是很高兴,搂着外孙女亲昵着笑道, “那姥姥就等着这一天了,你们啊得快快长大才行。”
    要是等的太久, 姥姥姥爷恐怕就等不到那一天喽。
    晚上, 老两口找苏雯慧说话,唐彩芹递了本存折给她, 说,“这是拆迁款,你收着,我跟你爸的退休金够花了,平常也没有其他花大钱的地方, 就给你收着吧,说到底还是沾了苏家老祖宗的光,上百年的房子也就值这么些钱。”
    老宅自然不止这么大,大伯家也属于老宅的范围,兄弟两分家时一家分了一半,动乱年代为了保住这点家业吃的苦头可不少。
    “妈,要不这钱还是你跟爸收着吧,我什么时候缺钱了再问你们拿。”
    上辈子苏雯慧拿了这笔钱去创业,这辈子因为写作的关系她早已实现了财务自由,如今除开固定资产外,也有了近千万的存款。
    版权费、公司分红,还有各类大大小小的投资,因为有上一世的经验,因此她找的都是投资回报率很高的项目。
    “听我的,你收着,我跟你爸都一把年纪了,万一哪天呆了傻了,什么都不记得,钱放在我们身上不安全。”
    报纸上经常有什么老头老太被骗的新闻,这也算是一种“防微杜渐”吧,谁也不能说自己永远健康,无病无灾不是?
    “妈,你别总说这些丧气话,现在人的平均寿命都挺长的,只要你跟爸好好保养,按时做体检,活到□□十一点问题都没有。”
    上辈子父亲走的早,七十岁就走了,这辈子苏雯慧很注重父亲的身体,每次他们来首都,都会带他们去做详细的身体检查,规避各类患病风险,体检的医生也说,父母现在的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
    唐彩芹并不避讳生老病死的事,看女儿这么在意,反倒笑着安慰女儿,“这些都是没数的事,反正啊这钱你留着,我们能给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回房后,苏雯慧把存着拿给李翰东看,“这些钱我不准备动,就当爸妈他们给佐佐悠悠存下的,咱们现在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要一家人健康平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翰东揽着妻子的肩点头,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知道平淡生活的来之不易,这些年他在部队里很拼命,几次任务都立了大功,职位也跟着一升再升,尽管已经年近不惑,他还是想再拼一拼的,既是为大家,也是为小家,给父母妻儿更加踏实稳定的生活。
    时间一晃到了一九九八年,这一年的夏天,全国范围迎来特大洪水,李翰东指挥部队去了抗洪救灾的前线,长辈们不放心孩子,纷纷从老家赶来。
    新闻里正在播放抗洪救灾的新闻,镜头从一张张坚毅又年轻的士兵们脸上划过,他们顶着暴雨跳下汹涌的洪水中,以血肉之躯铸成抗击洪水的柱石,纹丝不动的在水中浸泡着。
    陈美凤感慨道,“哎,这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这些年轻人实在太苦了。”
    唐彩芹也叹气,“这是天灾,谁也拦不住,他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只希望他们能坚持到最后,早日凯旋,家里都有父母亲人等着呢。”
    李翰东已经有两天没有消息了,苏雯慧纵然担心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怕长辈跟着忧愁,但她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连文章都写不出来,跟公司股东商量着捐了几次款和物件去了灾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哪怕杯水车薪,也算略尽了绵薄之意。
    这场洪水到处肆虐,二十多省受灾,是仅次于五四年的特大洪涝灾害,从八月一直延续到九月。
    九月末,苏雯慧见到了阔别两月的丈夫,皮肤晒的黝黑蜕皮,整个人瘦的脱了型,腿上还有在水中浸泡溃烂的地方,要不是洗澡的时候苏雯慧自己看见了,他还隐瞒不说呢。
    苏雯慧急忙找来药膏给他涂上,手里的动作轻轻柔柔的,一点力气都不敢用,“怎么弄的啊,看医生了吗,你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
    “别担心,都是小问题。”
    事实上八月份因为救人的关系,他被洪水冲到了两公里外,要不是反应快,军事素质过硬自救的话,说不准人就在洪流里淹没了,这些事他也没跟妻子说。
    由于这次指挥救灾得力,上级已经委婉的表示,他的军衔或许会往上升一级,从上校到大校,但李翰东本人并没有思考那么多,对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军人的职责和使命。
    苏雯慧心疼的不行,知道丈夫作为指挥官肩上的担子很重,吃苦受累是难免的,可看到这些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什么小问题,就这样烂着不处理等它越烂越大?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可咱们是夫妻,荣辱与共,我不是那种只能一起享福不能一起吃苦的女人。”
    李翰东将妻子揽进怀里,嗅着她发间久违的馨香,动情的说,“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有多好,这些伤在部队里已经看过了,确实没有大碍,比我伤的严重的战士比比皆是,对我来说,能平安回来见到你们,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苏雯慧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两个月肯定发生了不为自己所知的事,这辈子她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这个男人。
    她紧紧拥住丈夫,这种实实在在的触碰让她无比安心踏实,既然他不说,那就当自己不知道吧,有时候装糊涂也是女人对男人的一种体贴。
    长久的分离让他对妻子充满了渴望,特别是历经沧桑后,他迫切的拥有她,苏雯慧顾及他腿上的伤主动抛下羞涩配合着。
    三个月后,部队举行军衔晋升仪式,李翰东赫然在列,苏雯慧和家人们一起参加了授衔仪式,当国歌声响起,李翰东迈着庄严的步伐站在授台上时,首长为他换上新的简章,并佩戴上了一枚一等功勋章。
    当李翰东向国旗国徽行军礼的时候,苏雯慧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再看家人们同样如此,两个孩子尤其自豪,那个佩戴者勋章的男人是他们的爸爸!
    等仪式结束后李翰东从台上下来,孩子们激动的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爸爸,你刚刚好帅啊!你是最帅的爸爸!”
    连感情内敛的儿子也发自肺腑的说了句,“爸爸,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李翰东拍着孩子们的肩,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而后是公公跟婆婆上前,李翰东拥抱了他们,还有岳父岳母,最后才是苏雯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