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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们走了,麻雀还一直啾啾叫。
我一点不觉得烦人,踩着自己的影子一路数着回宫殿。
我记得,那日我走过的宫道上,停了十三只麻雀。
我醒来时候天旋地转,我摸到手边一只手臂:「谁在转啊?」
钟疏出现在我视线里头。他眼窝深陷,眼底下一片青黑。我被他扶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翘翘好了吗?」
钟疏的手一顿:「还没呢,不过好多了。」
我喝完了水,闭着眼睛躺回去。
一只手探过来,试了试我的额头。
「我好多了。」
那只手还停在我的额上不肯离开,渐渐发起颤来。我睁开眼睛,看见钟疏红着眼眶,眼中水光闪现:「遂遂,你别这样,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这样,我很害怕。」
「怕什么?」
「怕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攥着我的手。
「我走去哪?阿斛和翘翘都在这,我还能走去哪?」
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
我在雪地里跪了太久,身子落了病根。钟疏一直寸步不离照顾着我,也只有在我睡着的时候才会出门处理事务。
我第二日是被翘翘亲醒的。她像只小狗一样在我身上拱来拱去,我捏捏她的小鼻子,笑她怎么跟爹爹一样。
翘翘恢复得好,不能跑也不能跳看起来对她没有什么影响。我亲了亲她的眼皮子,好像她还是当年我襁褓里头的小娃娃。她笑嘻嘻地躲开,直嚷着痒。
我沉默地捋了捋她的刘海。然后告诉她,委屈便不必忍着。
翘翘怔怔地看着我,开始只是掉眼泪,后来便号啕大哭。她向来坚强,和别人打架打输了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翘翘一直不喜欢秦淮,是以见了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去将那只兔子抱起来就走,但后来那个人拦在她面前,笑得亲和。
她抽抽噎噎问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过来责骂她,分明是那个人骂了不好的话。
「她骂了娘亲,骂了哥哥,还说我是没有教养的小孩。她还说等爹爹登基,就会有好多好多的女人进我们的房子。我就会被扔到冷宫里,就像娘亲当年那样。是真的吗?娘亲为什么会被扔进冷宫?冷宫很冷吗……那翘翘抱抱娘亲……」
翘翘一抽一抽地睡了过去,她哭累了,小身板却还止不住地抽。
后来钟黎告诉我,钟疏回来那天知道了一切,什么也没说,提着剑直去了秦家营帐。十几个士兵都没拦住他,他最后挑断了秦淮的手筋。但事情还没完,他又去了钟家营帐,自去领了七十军棍。
钟疏回来的时候我叫他来床边脱衣裳。
他起先还不愿意,后来见我爬起来要来扒就干脆利落脱干净了。
他的背上伤痕累累,一片青紫,有些血痂甚至粘着衣服被一道撕下来了。
我握住他的手:「疼吗?」
他看着我。半晌,把脸埋进我的手心里,蹲在床榻边点点头,闷声闷气道:「疼,疼死了。」
我的手心渐渐湿了,滚烫的液体从指缝间往下掉。
我挪过去拿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
我知道,我吓着他了。
第五章
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但钟家铁骑还是到了长安城下。
这最后一战,打了足足半月。
我数次望着深夜仍灯火通明的主帐,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安静下去。钟疏怕他身上的血腥味熏到我,有时就睡在主帐那边。
后来我实在无事做,便写了信一封一封往他帐篷那边送。我有次让阿斛去送信,恰好撞上营帐里众将领正在商讨军情。
阿斛被钟疏抱着坐在主位上,钟疏在桌子底下偷偷展纸,他碰了碰阿斛的小手,用气音道:「念给阿爹听。」
阿斛十分苦恼地看了看,「春日……什么,杏花吹两头。田间小路上……什么少年,如此风流?若能将身什么与,什么死到白头。纵被无情弃,也不……?」
他用小胖指头指了指那个「羞」字,「阿爹,这个字我认得但我忘了,怎读来着?」
钟疏瞄了一眼:「读作羞。再念再念。」
阿斛回来时同我抱怨,阿爹说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