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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台上的灯油早已经燃尽,刘老太一夜没睡,枯坐一宿,她下定决心要离开。
家里要归置的东西太多,她想着早些收拾清楚就能早日启程,便不想开张卖粥。
只等天亮了就叫怀秀起来一起收拾东西。
隔壁的潘叔打更刚回家没多久,正坐在门口的矮桌边,就着小酒吃爆炒猪杂。
他家老婆子对他昨夜得回来的诊费十分满意,天没亮就去谭家候着。
谭老大做的是杀猪的行当,在镇上享有诚信经营,童叟无欺的好名声。
他刚把猪肉剖好,潘叔的老婆一来定下所有猪杂带回家。
她把儿媳妇叫醒,让她烧火,自己亲自下厨。
猪杂用油炸过,特别有嚼劲。
潘叔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背药方,冷不丁被莫怀仁的敲门声打扰,心情糟透,气恼地扔下筷子回房睡觉去了。
莫怀仁曾经给潘叔当过几年的学徒,对他是当成长辈来尊敬的。
只不过潘叔恨他品行不端,从不会给他好脸色罢了。
平常莫怀仁见到潘叔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行礼问安,可这会儿他心里着急,便也不再理会这古怪的老头子了。
他越发用力拍门,这门再不开,梁文慧就要追来了。
他一手拧着湿漉漉的衣服下摆,一手紧紧捏住一个信封。
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刘老太开门。
小黄狗抢在老太太前面挤出门缝,绕着莫怀仁转了一圈,又跑回房里,趴在长桌底下朝他狂吠。
刘老太警觉地拦在门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越发让她害怕,做事情越发不考虑后果。
她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叫醒怀秀,现在她们的房门没反锁,若是莫怀仁就这样冲上去,被人瞧见了,怀秀的名声可就完了。
心里慌乱的她走到门外,把大门的铜锁挂到铜环里:“你不是今天要走了吗?现在过来,是有急事?”
莫怀仁先是回头看了看,确认梁文慧没来,才把手里的信封塞进老太太怀里:“姑婆,这是怀秀老房子的地契,你收好了。”
这地契一直是梁文慧收着,平日里都锁在床底下的箱子里。
昨夜莫怀仁趁她收拾东西,偷偷藏了起来。
刘老太心知这地契接不得。
为着这么一张薄薄的纸,梁文慧和刘老太差点就断了往来。
要不然怀玲的突然到来,只怕两人已经势同水火,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把东西推还回去:“你们自己收着吧,哪怕搬到千里远的地方去住,老了也得落叶归根呢。”
莫怀仁越发心急,这房子梁文慧已经打算要卖掉。
他知道怀秀对老房子的眷恋,所以急匆匆把地契偷来,为的是临走前能得怀秀一句好。
码头上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船夫,莫怀仁还想再推回去,眼角却看见梁文慧提着东西过来,只好作罢。
天色还暗,梁文慧看不清是谁在跟莫怀仁说话,急忙飞奔过来。
待看清那人是刘老太而不是怀秀,她的心才落回原处。
她不客气地把两个大包袱挂到莫怀仁的肩上:“你早早出来做什么?”
莫怀仁手心出汗,他看看站到远处的刘奶奶,轻声道:“这不是要走了嘛,我想再看看怀灵。”
“呸,你会在乎她?见她做什么,带着就是个累赘。哼!莫怀仁,你当谁傻呢,你是想见怀秀吧?真是不要脸,难不成你还想着旧情复燃不成?”
梁文慧嗓音尖利,莫怀仁心知越说越错,便不再说话,低着头自己往码头去了。
楼下的动静怀玲听得一清二楚,她翻了个身,揪着怀秀垂在肩上的头发,瘪嘴想哭。
怀秀心里叹气,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感伤离别,怎么那对夫妻就能这么坦然离开呢!
哪怕假心假意说上两句安抚的话也好。
怀秀把她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头:“姐姐带你去吃粉好不好?”
平日里刘老太节俭惯了,轻易不允许怀秀出去吃粉。
而且老友粉多是酸辣味,重油重盐,怀秀怕吃多了对怀灵的成长发育不好,因此之前没带她去吃过。
怀灵立时眉开眼笑,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去啊。”
房间的窗户还没打开,怀秀摸不准现在的时辰,她赤脚下床,一手抱着怀灵一手推开窗户。
远处的山坡上烟雾缭绕,天空却是透亮。
怀灵双手撑在窗台,低着头看向门口的台阶,着急喊道:“坏坏。”
“什么坏坏?”怀秀不明所以,顺着她的手指往下看,发现昨天还生机盎然的几盆太阳花,此时竟被踩烂大半,花盆东倒西歪。
她脑门充血,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光长身体不长脑子的人做的!
她对躺在林家门口的林二郎怒目而视。
林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