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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辣椒酱可就没地方买了。她也是命苦……”
夏广安听着何婶絮絮叨叨,直到太阳升到半空,他把一大壶茶喝完,才失魂落魄地走回客栈。
李林海候在门口多时,见他回来急忙站起:“少爷,您这是去哪了?管事们已经到了,正在码头点货。”
客栈大堂里正中间的桌子上已经摆了饭菜,府里派来的丫鬟满福正在摆放碗筷,她看见夏广安急忙蹲下行礼:“少爷可是现在就开饭?”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
夏广安走路都能听见茶水在肚子里的晃动声,他朝他们摆摆手,走到楼梯口却又转回身:“李叔,准备一下,我下午就回府。”
芒果树上的知了声吵得人头疼,李林海有些措手不及。
他昨日刚带人赶来,还没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就这么贸然离开,对客栈以后的生意大大不利。
他心里纳闷夏广安怎么一改常态,愿意在外边吃饭了?自从他奶娘回乡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少爷这般脸色了。
满福是从小伺候夏广安的贴身丫鬟,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少爷,心里有许多消息急于向少爷汇报。
她把围裙解下,想立时跟夏广安上楼。
但她刚想踏上楼梯就被李林海叫住:“满福,你去码头上叫人过来,就说少爷有事情安排。”
街上路过的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李林海议事结束的时候,怀秀正坐在刘兰香家的客厅里。
刘兰香是刘奶奶第二任丈夫的亲妹妹,只比怀秀大上几岁。
自她父母相继病逝之后,一直是刘奶奶照顾,因此她对刘奶奶的感情比对自家哥哥还要亲上几分。
但也只是只是几分。
客厅里静悄悄,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站在门外听候差遣。
怀秀抱着怀灵,拿桌上的葡萄慢慢剥给她吃。
刘兰香拉着刘老太到她房里坐下,看着她头上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嫂子,你何必又把那小孩子抱来,倒放着她亲爹娘自在快活。”
房间了点了驱蚊香,刘老太闻不惯,脑袋晕晕乎乎,她掐着虎口,语气轻柔:“你不知道,她爹娘从来不管她,我若是放任不理,她就只有被饿死的命。”
院子里种了几棵葡萄树,刘兰香的两个儿子正在葡萄架子下面用功读书,稚嫩的童声让老太太的面目柔和下来。
她再次看了一遍这房间的布局,笑了笑:“姑爷可还好?亲家公亲家母身体可好?”
刘兰香靠在软垫上,把碟子上的桂花糕递给老太太:“都好,嫂子选的人家,我自是满意的。”
刘老太闻言如坐针毡,她欲言又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刘兰香,见她变了脸色,心生不忍,急忙拉住她的手,扯着脸笑了笑:“嫂子不必慌张,我这是真心话,以前年轻时我不懂得老夫少妻的好,现在自己当娘了,才知道嫂子的良苦用心。你看看现在,家里的老人不用我照顾,夫君对我嘘寒问暖,孩子听话又知上进,我每日里只需安排好下人的活计,衣食无忧,日子舒心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刘老太仔细瞧她的面色,见她原本暗黄的肤色变得白嫩,手上的老茧也已经消失,才放下心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刘兰香盯着脚底的地毯,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老太从怀里拿出房子的地契,放到她旁边的桌子上:“兰香,这是给你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老太的第二任丈夫是个老顽固,因为刘老太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对她时刻防备。
无论刘老太对他多么无微不至,不离不弃,他都当成是她想霸占自家房产。
再加上镇上一些看不得刘老太过好日子的长舌妇乱嚼舌根,他越发觉得刘老太居心叵测。
是以,直到他吐血而亡,他都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房子地契紧紧攥在手里。
地契上还留着当年她哥哥的喷出的血迹,已经退了颜色,只剩一抹灰。
刘兰香站起来,跪倒刘老太的脚边:“嫂子,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这话说得牵强。
自始自终都是刘兰香自己的恶意揣测。
当年她出嫁时,听到别人议论刘老太为霸占房产,黑心把妹妹嫁给老光棍。
她便当了真。一嫁过来就对丈夫冷言冷语,对婆家百般挑剔。
无论丈夫表现出多么温和有礼,婆家多么包容体谅,她都嗤之以鼻。
直到自己放了娘,面对丈夫与前妻生的孩子,她才深刻地体会到刘老太的不容易。
但是她已经多年刻意不去看望刘老太,对她的书信也是多年没有回信。
刘兰香一拖再拖,终是没有勇气再去承认自己的错。
当年的纠纷是怎么引起的,刘老太早已经忘却。
她扶起面前这个体态丰满的少妇,像从前一样帮她把额头上的碎发拂开:“你别多想,我也是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