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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随从还是念叨了半天,最后还抬出了长公主,道:“公主若是知道,又要说您了。”
凌危云听了,忍不住笑了笑,道:“所以还好,我现在是在京都,不在凤阳。”
但是笑完,那点儿笑又很快地隐淡下去了。
凌危云又抬起头,看向刚才他看的方向,远处的皇宫笼罩在夜色中,因为有月光,远远地还是能看见一点轮廓。
凌危云想,那个人这会儿应该在做什么呢?
过去了十年,那个人如今又该是什么样子了呢?
远处皇宫大内,深殿中重重灯影,一袭黑袍袍摆,从一张雕龙刻凤的椅子上直拖到地面。
地上跪了几个人,脊背弯曲,瑟瑟地发着抖。
椅中坐着的一名年轻男子,或者更该说是一名青年,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握着一卷像是画轴的东西,画卷半开,能看到上面画的是一幅男子画像,画中男子身着白衣,宽袖广袍,眉眼冷淡,气质出尘。
他看着上面的画像,像是出了神,半晌,才道:“还是没有找到吗?”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不甚严肃,甚至显得有几分慵懒。
但是底下的人却抖得更厉害了,却又不敢不答。
为首的一人颤抖着答:“陛,陛下,奴才派出去的人……都,都没有见过这画像中的人……陛下恕罪!”“是吗?”
座上的年轻人轻轻地开口,像是毫不在意。
然而年轻人用这样轻飘飘的声音,继续道:“一年时间快要到了,你们再找不着人,便像你们的前辈一样,领死去吧。”
一阵冷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壁上烛火分明罩着灯罩,却被吹灭了一两盏,使得殿内气氛更显出一种阴森可怖来。
底下的人莫不抖成筛糠,年轻人却视若无睹地,将画中人像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然后将画轴卷起,挥了挥手,道:“滚下去吧。”
不一会儿,地上的人便滚个没影了,殿内只剩下了座上的那一个人。
年轻人一直半垂着眼眉,这时候终于抬起来,那是一张十分漂亮的脸,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却覆盖了半面诡异花纹,以至于那种漂亮,都显得妖异起来。
不仅如此,他脸上的花纹还在流动,泛出光彩,像是一种红色的烟气,缭绕在他的眉间。
若是让凌危云看到,只怕会忍不住发出惊呼。
比起十年前,他脸上的花纹似乎蔓延得更开了。
缇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手中仍握着那卷画轴,刚刚那种慵懒的神色从他脸上褪下去,一下显得有几分阴沉,眉眼间也缠上了几分戾气,然而这却使他脸上的花纹所流动的光彩,更加地明亮了。
缇晔起身,将画轴放进了身后一个暗格,动作很轻,几乎有种小心翼翼了。
将画轴藏好之后,缇晔又叫人进来,问:“各个州郡的主君,都到齐了吗?”
底下的人小心地答:“今日长公主的公子也已抵达京都,算上这位,就都齐了。”
缇晔顿了顿:“长公主?”
“是,正是凤阳公主之子,林匀。”
缇晔听到那个名字,微微地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回想这个人是谁。
半晌,缇晔突然莫名地笑了下,道:“原来是我的那位表兄啊。”
这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过后,却又没有下文了,缇晔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他道:“既然都到齐了,找个日子,便宣他们进殿吧。”
“是。”
然而事情回完之后,这人还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缇晔看向他,微微地挑眉:“怎么,还不想走?”
对方脊背弯得更深了,显然是恐惧到十分的样子,但还是强撑着道:“陛下,太后娘娘,请陛下过去一趟。”
缇晔闻言,眉间那股戾气稍稍消散一些,只是显露出一些不耐,道:“行了,我知道了。”
第72章 这个道一宗,一夕之间被灭了门。
虽然不耐烦,缇晔还是去了太后所居的拱宸宫一趟。
太后章锦仪,出身将门之府,自小习得一身刚烈脾气,被誉为有乃父之风,只可惜身为女儿之身,不可上阵杀敌。后来章锦仪初初长成,便被遴选入宫,成为先帝之后,生下缇晔,只是突遭变故,先帝久居卧榻不起,章锦仪由此代先帝而执政,做了史官口中的牝帝,至今十年有余。
只是谁料得到,章后把权,正是鼎盛之时,她竟又把手中权柄,亲手交还于新帝,尔后深居宫中,闭门不出。
缇晔到了拱宸宫,出来迎接的是章锦仪身边的女官,道:“陛下,娘娘在小佛堂里候着陛下。”
缇晔闻言,一副意料之中,毫不意外的神情。
章太后退居深宫之后,便在拱宸宫中造了一间小佛堂,整日除了一日三餐,还有就寝,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佛堂之中。
佛堂就在主殿旁边,由一间暖阁改造而成,与主殿打通了,两者相连,缇晔跟在女官身后,先进主殿,却没有进佛堂里面。
缇晔不喜欢里面的香火气味,从来也不进去。
等候不久,章太后便从内走了出来。
虽说是贵为太后,但其实章锦仪如今不过才三十多岁,还未满四十,但却像是活得很长了一样,周身透出一种日暮沉沉的气息。她本来生就了一张艳丽得近乎锋利的脸,然而此时脂粉未施,乌黑长发也用一顶僧尼帽给全部裹了进去,她身着简素,手上挽着一串念珠,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她昔日的灼灼光彩。
缇晔见了她,倒还算老实,从椅上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母后。”
章锦仪手中一刻不停地捻着珠子,行动说话却如常,丝毫不受影响,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斜了缇晔一眼,道:“我还以为请不动你了呢。”
只有说话的时候,仍然不免带出了一点身为女帝,以及一位母亲的气势。
缇晔在外多么阴枭难测,到了这位跟前的时候,都会收敛许多,他有些卖乖地,道:“母亲叫儿子,儿子怎敢不来。”
章锦仪没理他,自顾走到一张椅子里坐下,闭上眼睛,手中快速地捻着珠子,没有说话。
缇晔等了等,忍不住问道:“母亲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章锦仪想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闭着眼睛,嘴唇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地默念完了一整卷经,才张开眼,一瞬间眼里像是掠过一种针一样的锋芒,直刺向缇晔,道:“你将各州郡的主君,都召到京都来干什么?”
缇晔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闻言,神色都没怎么变,只是撇了撇嘴,道:“母亲,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可以亲政了吗,怎么还要过问这些事情。”
还带着些撒娇的口吻。
章锦仪没吃他那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