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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凌厉地射向凌危云,冷声道:“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舅母。”
凌危云被这声喝斥止住了,意识到这位舅母现在找自己叙话,当然不是为了叙什么甥舅情谊的,教训他还差不多。
也是,毕竟是自己拐了他的宝贝儿子,惹上了分桃断袖之癖,害得缇晔现在被朝臣骂个不休,他一早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因此闭了口,不再说话,静等对方要如何教训他。
章太后却并没有上来就斥骂他勾引自己儿子,刚才那句好像也是气得狠了,忍耐不住脱口而出的。
那句出来之后,章太后倒像是觉得不妥,自觉失了仪态,略默了默,而后又忍不住似的,长叹了口气,道:“缇晔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是个什么又浑又犟的性子,犯起性来,谁也拿他不住。你老实说,是不是他强逼你?你是凤阳的孩子,从小受的圣贤书教养,必然错不到哪里去的,若非他强拧不放,你这样稳重性子,又怎么会和他胡闹至此。”
凌危云听她一上来就给自己戴高帽,套上圣贤教诲的壳子,非要让他为此事感到羞耻不可,默默不语,只低下了头去。
章太后见他低下头,似是羞愧,语气倒是略略宽了些许,道:“说起来,我也算是瞧着你长大的,如今你母亲远在凤阳,若是晓得你出了这等丑事,只怕也恨不得一抹白绫了结了自己,省得伤心气怒。”
凌危云不语,章太后声音更加和蔼,又道:“但是哀家知道,你自小品性端方,又怎么做得出这样事来,必定是缇晔他犯浑,失了分寸,干出这等事来。你不用怕,同哀家说一声,哀家做主,送你出去就是。”
凌危云沉默许久,问:“太后娘娘,您真的能做主吗?”
章太后怒道:“那是自然。那个混小子,就算做了皇帝,也还是我的儿子,难不成还要因为这样的事,反了他的老娘吗?”
凌危云听她如此信誓旦旦,内心不由有些发愁,他还道以缇晔的疯性,这太后娘娘恐怕做不了他的主,现下可好,这太后竟然做得了主,非要把他赶出去可怎么办?
凌危云忧心忡忡地从太后宫中出来,太后身边的宫女送他到宫门口,还劝慰他:“公子且宽心,公子与陛下的这桩事,娘娘暂时还未让长公主知道,也是不想伤了长公主的心,公子回去收拾收拾行装,等娘娘将公子送出宫,公子就一路回凤阳去,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仍旧做你的小侯爷。”
凌危云心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宽不了心。
然而对着太后,他却不能再拿哄缇晔的话来哄她了,毕竟他死不死,同她章太后有什么干系,还要搭上她儿子的一世英名,往后在史书中受尽唾骂。
他也不想与太后起什么正面冲突,缇晔曾经是倜夜的时候,为人为仙,都是孑然一身,少有亲缘眷顾,如今做了一世凡人,倒是多了一个疼他护他的娘亲,凌危云念及此,也不愿伤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而且最要紧的是,经过与太后的这一面,此前一直没有正经考虑过的问题,随之一起浮上心头,他实在没有那个把握,缇晔会不会为了他和自己的亲娘对着干,更或者是,和整个朝堂对着干。
第88章 “我不想离开你。”
回去的路上,凌危云都在思索,怎么才能让缇晔把自己留下来。
诚然这几日缇晔常常地过来找他,除了上朝和处理公务,剩下一多半的时间,倒都在他那里,但是凌危云不敢托大,觉得自己在缇晔心里的地位,能抵得过自小护他长大的娘亲。
何况缇晔来找他,也是因为要督工,从他这里挖出关于“自己”的信息。
并不算长的一段路,凌危云走下来,已是满腹愁肠。
天知道,在他去见太后之前,还满怀着自信,觉得缇晔现在肯定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对现在的进度很满意,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从那种飘飘然的快乐云端上被打落下来,陷入满腔的犹疑和不确定中。
毕竟比起宠爱一个男子,怎么看都是亲娘和江山社稷更重要一些。
缇晔脑子又没坏掉,而且显然也并没有对他死心塌地到那种份上。
凌危云回到偏殿,把自己闭在房中,不出来了。
缇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灯时分,他穿着一身不算简便的常服,簪冠齐整,显是从某种正经场合里刚刚过来,脸色神态都算不上好,隐隐有种怒气,一副想找谁算账的架势,直朝着凌危云所在的寝房方向走。
云信守在凌危云的寝房外,正哄劝他出来用晚饭,屋里的人说不用,云信劝说无果,叹了口气,一抬头,就见着了缇晔。
后者踏进门槛,正朝她走过来。
云信正要呼喊,缇晔摆了摆手,眉毛抬一抬,目光看向房门内。
云信不愧是善解人意的一等大宫女,更作出愁眉苦脸的模样,小声对陛下道:“公子今日被太后娘娘唤过去聊了聊天,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内,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缇晔像是怔了下,方才那股劲劲儿的表情也因此消退下去,他问:“到现在一直没出来?”
云信道:“是呀,连晚饭都不肯出来吃呢。”
缇晔闻言,眉头又轻微地皱了起来,片刻,他道:“把饭菜端过来。”
过了片刻,云信将还热着的饭菜盛到托盘里,端了过来,缇晔从云信手中接过,也没有敲门的意识,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的人坐在桌前,正埋头鼓捣着什么,想是十分用神,竟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秋夜天凉,这人连件外袍也没披,穿着薄薄一层中衣,缇晔见了,就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他将托盘放在了桌上,走到挂衣服的木珩前,抬手取了一件袍子,走过去,搭在了对方双肩上。
被这么一件厚重的衣服给切切实实地碰到了身上,伏案埋首的凌危云激灵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一偏头,就看见了自己肩上搭着的衣物,还有一团浓墨似的衣料颜色。
视线再往上抬,就看见了沉着脸,瞪着他的缇晔。
“阿夜,”凌危云高兴地道,“你来啦?”
缇晔看看面带笑意的凌危云,又看看他手中摆弄着的一块破石头——哪里还有一点他以为的委屈和伤心,看起来心情明明好得很嘛。
缇晔刚刚平复下去的那口气,又有点要涌上来的意思,他勉强憋住了,问:“你在做什么?”
“怎么门也不出,饭也不吃?”
凌危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石头,道:“我在弄这个,没顾得上。”
缇晔十分不爽地盯着那块破石头,问:“这又是什么?”
凌危云惊讶道:“这你也不记得了吗?”
缇晔皱起眉:“记得什么?”
凌危云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啊。”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