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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道:“娘娘知道?”
但随即一想,缇晔亲自出宫去抓他,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外泄出去,却不见得能瞒得住这位太后娘娘。
章锦仪声音漠然,道:“怎么不知,晔儿他为了你,连皇帝也不肯做了,说要让回给我,随便让我找个人来做——呵,他说得倒是轻巧,为娘的这么多年替他操持,他说不要便不要了。”
凌危云一愣:“什么?”
章锦仪看着他神情:“怎么,你不晓得?”
凌危云茫茫然摇了摇头。
“你出宫之后,这小子大发雷霆,竟闹到我面前来,说是不是我哄你走的,”章锦仪说着,微微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少年人一时情热还可,哪还有一头扎进去,不肯出来的,我为了要他死心,便哄他说你已知道他要立你为后了,但你不肯背负永世骂名,做个什么受人耻笑的男后,因此请去了。谁知这个不成器的,当场掷了冠,发了疯癫,非说不要当这皇帝了,他不做这皇帝,你自也不用做什么男后,遭到人耻笑了——我知他是干得出来这样事来的。”凌危云却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番曲折,想到当时缇晔发疯起来,想必场面十分混乱,不由好笑,好笑中又心软不已。
又想,难怪缇晔一口咬定自己是不想当他的皇后,这才跑了,还说并不是听谁说的,想来也是为了掩护自己母亲,不想让他和自己母亲之间起嫌隙。
章锦仪继续道:“……我也不晓得,你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从来对你就是死心塌地的,十年前你母亲带你离京,许多日不进宫来,这小子便是大发脾气,还甩脱了所有人,跑出宫去找你,找自是找不到的,被禁卫军全城搜捕,捉回来之后,竟是疯了痴了一般,一连数日不吃不喝,气得我狠狠抽了他两个耳光——”
说到此,章锦仪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愤怒,她深吸口气,冷笑一下,道:“谁知道十年之后,这小子更会气人了。”
凌危云:“……”
此时场合不大合适,凌危云不好做出太高兴的表情来,以免火上浇油,更气着了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他轻轻咳了声,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章锦仪道:“晔儿从小就黏你,长大之后更是非你不可,我也拦过他,但到底孩子大了不由娘,我若再拦着他,母子之情却难免有所伤损,实非我所愿。”
凌危云话到嘴边,未能出口,有些诧异地听着章锦仪的话。
这位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
章锦仪继续道:“晔儿既然喜欢你,非要你不可,那就由着他便是了,他要你做他独一无二的皇后,那你便也做就是了,你不用到我面前来表什么决心态度,我不稀罕。只是有一点,”
章锦仪的语气蓦然凌厉,凌危云不由凝神静听。
“你若敢负我儿子半分,伤了他的心,”章锦仪厉声道,“我便要你的命。”
第99章 朕已经拟旨,择定婚期,照办即可
章锦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莫不充满了一种威吓意味,倒好像是不管凌危云意愿如何,是否自愿,既然她儿子喜欢,只想要他一个,凌危云就必须得听从。
章锦仪突然变得这么宽容好说话,却不是待他,完全是为了缇晔高兴而已。
凌危云从前就知道,章锦仪爱子如命,先帝之死也众所纷纭,蹊跷甚多,但现在亲眼见识到,还是不由被震撼到了。
凌危云甚至怀疑,如果这次自己没有回来,恐怕这位太后娘娘会亲自出马,将自己给捉回来,塞到她儿子手里。
凌危云一时无话可说,但总之,章锦仪毕竟算是同意了他和缇晔的事情,从结果来看也是好事了。
便站起来,郑重向对方鞠了一躬,道:“阿夜待我,一如我之待他,必不相负。”
太后抬眉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答他,手中佛珠已经又捻过一轮,章锦仪也起身来,道:“行了,你回去吧,没事不必再来找我。”
说完,便转过身,口中默念着经文,想要重回佛堂。
凌危云看着她的背影,在章锦仪的身影即将隐没进佛堂里的时候,凌危云突然开口,道:“娘娘整日幽居佛堂之中,吃斋念佛,却不知道究竟是为谁祝祷?”
有人说她是良心不安,弑君杀夫,其罪难恕,于是深居简出,整日为了自己死去的丈夫念经超渡,希望先帝能够原谅自己。
也有人说她是作孽太多,杀人无数,怕死在她手里的怨魂找上门来报复,所以一手将儿子带上权力顶端之后,便急流勇退,投入佛门,想要借此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孽。
章锦仪的身影一顿,她回过头来,无甚表情地看了凌危云一眼。
“我为我儿祝祷,愿他一生顺遂,无灾无难,事事如意。”
凌危云惊愣在原地,章锦仪最后向他投来的那一眼中,绝无半点佛门中人该有的仁慈宽和,更没有一丝罪孽深重者对自己所犯罪行的忏悔,她口中说的是为儿子祝祷,眼里却分明写着:谁敢对我儿子不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像她对先帝,对一切阻拦他儿子登基的那些人一样。
凌危云回到偏殿,心潮兀自澎湃不休,缇晔来时,已经是上灯时分,凌危云见着他,就忍不住对他喃喃了一句:“你真是有个了不得的母亲啊。”
即便常言有道,为母则刚,但放眼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这样凶狠厉害的母亲。
缇晔闻言,皱一皱眉:“你去见我母亲了?”
凌危云点了点头,并不隐瞒:“我当初是领了你母亲的令牌出去,这番既然回来,总要和你母亲打声招呼的。”
缇晔神色立时变得紧张起来,他急声道:“你们说什么了,没吵起来吧?”
凌危云想了想今日见面的场景,觉得虽然不算十分友好,但也远远不到吵起来的地步,于是摇了摇头,道:“当然没有,你母亲心系于你,将你看得极重,竟是半点儿也不愿见你不高兴的。”
他这么说,缇晔才松了口气,脸上神情松懈下来,道:“那是自然,我母亲从小便待我极好。”
凌危云见他一贯戾气邪气甚重的脸上,此时稍稍收敛,满是孺慕和尊敬之色,也不由觉得欣慰。
无论如何,章锦仪作为母亲,待缇晔的确是没得可说的。
在他缺席的十年中,还有这么个人,无条件地护着缇晔,也让凌危云心中好受了一些。
想到此,凌危云忍不住又对缇晔弯了弯唇,道:“你母亲还同我说了,原来十年前我走了之后,你那么伤心啊。”
缇晔神色一僵,面现羞恼之色,道:“母后怎么连这些也同你说……你也是,去之前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
凌危云见他拼命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