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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鲤鱼,但刚刚你也看到了,那小姑娘有点黏我,青春期的小孩吃点醋什么的,正常。”
    程陌被他话里的一番正经逗笑了,秦楚河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啊……”程陌收起笑容,换成一副正经脸,低声道,“突然多了很多人情味呢。”
    他的最后一句话淹没在骤然响起的惨叫声中,面前埃及馆的大门“砰”地一声猝然打开,一个影子慌不择路地冲了出来,只是好巧不巧地直直朝秦楚河撞了过去。秦楚河皱了下眉,反应敏捷地侧身让开,趁那人不备猛地将那人手腕反扭到背后,这之后,程陌听见了今晚的第三声哀嚎。
    “妈啊——鬼——”
    那是一个相貌年轻的中国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周正,西装革履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夜闯博物馆的不速之客。只是这人似乎被吓得不轻,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国字脸皱成一团,眼泪汪汪的,剪裁得当的西装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皱成一团,看起来像只被别人好一顿捉弄的弃犬。
    “叫叫叫,再叫就让Katebet[注1]再跟你面对面唱两首歌。”红鲤鱼从敞开的大门内走了出来,面色不耐地抱着胳膊,受不了男人小媳妇般的委屈样,“真没想到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人是个好哭精。”
    秦楚河松开钳制着男人胳膊的手,男人瑟缩了一下,朝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缩了缩,把怀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抱得更紧了些——程陌注意到那似乎是一个牛皮制的深褐色皮箱。
    这皮箱似乎对男人而言颇为重要,就算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也依然把皮箱紧紧地护在怀里。
    Luc收起了一贯懒散的表情,此刻那张圆滚滚的大脸神奇般地透出一股见惯风雨的从容。它仔细打量了男人半晌,而后短促地叫了一声,爪子扒了扒绿鲤鱼的胸口。
    “NPC。”红鲤鱼回过头,用口型朝秦楚河与程陌告知了这一信息。
    “你们……你们是谁啊?”男人哭丧着脸。
    “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大晚上的偷偷摸摸溜进博物馆,怎么着,想当职业小偷?”红鲤鱼冷笑一声,白光一闪,镰刀刃尖恰好到处地抵上男人脖颈,“你也是挺能耐,好不容易哄睡着的木乃伊都能吵醒,我俩要是再迟来几分钟,你怕是能被Katebet弄进棺材里与世长辞。”
    “我不,唉,我不是!”虽然红鲤鱼语气不善,男人也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是被红鲤鱼与绿鲤鱼救了一命,不由得吸了口气,放松下来,“我叫李润麒,三个月前从中国来到这里,为了找一件东西。”
    三个月前……程陌脑中忽然涌出了一个猜测。
    “你要找的,是凤冠吗?”
    男人眼睛登时一亮,也顾不得怕了,蓦地站起就要朝程陌冲去,全然忘了红鲤鱼的镰刀还抵在他的颈边。尽管红鲤鱼眼疾手快地撤开了镰刀,尖利的刃尖还是在李润麒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色的细线。
    “蠢货。”红鲤鱼猛一挑眉,意料之外的见血令她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不爽了起来。
    “对!我要找凤冠,它就在这里对吗?白天,我……不方便,只能晚上偷偷过来。又不熟路,才误打误撞进了这个馆。”他嗫喏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三个月前,我到伦敦,找到凤冠的收藏者Phillip,想要购买那顶凤冠。”李润麒苦笑了一下,“但是老爷子出价高得离谱,远超那顶凤冠本身的价值,也高于我这次来身上携带的全部本金。我当时很沮丧,觉得这次一定是白跑一趟了。没想到……”
    “没想到之后便传出Phillip将凤冠捐给大英博物馆的消息。”程陌接上了李润麒的话,他差不多已经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大概了,“于是你将目标从Phillip转到了大英博物馆,想要见到这顶凤冠。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非要晚上偷偷摸摸溜进来?”
    “因为那个箱子。”秦楚河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润麒怀中那个有些年份的皮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里面装着霞帔吧。”
    李润麒抖了一下,目光从畏惧转变成疑惑:“怎么……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在看着你。”秦楚河低声说着,伸手指向李润麒背后的方向。
    程陌顺着秦楚河的手指看去——那个红衣的哑巴新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昏暗的回廊。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银色的光,那顶缀满翠羽珠玉的凤冠在虚空中摇摇荡荡。那姑娘哀哀地盯着李润麒怀中的皮箱,眼下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似乎快要滴出血来。
    “啊?”李润麒懵懵懂懂地回过头去,被骤然出现在身后的女孩虚影吓了一跳。
    可下一秒,他便欣慰地笑了,似乎千里迢迢从中国远道而来,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李润麒朝女孩虔诚地鞠了一躬。
    “终于见到你了。”
    他这样说着,打开了怀中视若珍宝的手提箱。
    那皮箱之中,果然是一幅金丝刺绣的深青织金云霞帔,下面垫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喜服。那霞帔深青为底,对襟用金线绣着如意纹,腰跨饰着月白的江水海牙,往下则是耀金的雀羽,颜色丰富却不杂乱,形美如彩霞。
    那姑娘瞧见一箱物件,霎时红了眼眶。她本就生得柔弱,这满眼含泪却无法说出一字的样子更是凄楚可怜。李润麒从箱中小心翼翼地捧出喜服和霞帔,那姑娘颤抖着伸出手,只碰了一下,便把手缩了回去,像是那衣服烫人似的,眼中却落下大颗大颗透明的眼泪来。
    “穿上吧。”李润麒低下了头,眼泪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喜服上,大红布料霎时晕开一小团深红的水渍,“他……一直等着娶你过门呢。”
    那姑娘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缓了好几下才定住身形。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咬住嘴唇,下定决心似的,朝李润麒手捧的婚服伸出了手。
    她的手甫一触上,霞帔与喜服便笼罩上一层莹莹的浅色光芒,在这一层银光中,姑娘做出了一个抽取的动作,霞帔与喜服的虚影便从实体上脱离开来,姑娘便由此将两个物件的灵魂抓在手心。
    她慢慢将喜服穿在自己身上,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每一个边角。那幅金云霞帔被披上外裳,尾端的凤纹金坠子垂落裙裾。她没有华丽繁复的装饰——金丝累珠的红玉宝钗,红珊镂金的流苏耳环,亦或是牡丹高髻上簪着的翡翠珠花……可往那儿一站,只微微低首,便已是人间绝色。
    李润麒从箱中取出最后剩下的两支大红喜烛,点燃了它们。烛光摇曳,姑娘脸颊飞红,宛如落日下的娇艳牡丹。
    这场迟到许久的婚礼终究补上了,大红喜烛落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