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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梯!”
    看来塔桥开启时间的谜题被破解之后,这扇门便自动解锁了。程陌跑了过去,秦楚河一把拉起他的手,两个人顺着旋梯一路狂奔向塔顶。沉重的铁门被砰然推开,墙角的煤油灯因突然灌入的狂风猛地跳跃起来,照亮了角落里的小女孩。
    她不像之前的孩子那般有着错位的五官,相反,这个女孩长得柔弱而惹人怜爱,明亮的蓝眼睛让人想起洒满阳光的大海。
    “你们来了。”小女孩对他们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她平静地看着程陌与秦楚河,那眼神让她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孩子,倒像个隐藏在孩童身体里的沧桑女孩,“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他们都被桥吃掉了吗?”
    “你知道桥的事?”
    “当然。”小女孩点点头,“我是妈妈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孩子。我叫Evie。”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你们在一层看见的那些孩子,生活在同一个孤儿院里,照顾我们的只有一个修女,我们都叫她‘妈妈’。那是一所很偏僻的孤儿院,平常根本没有人来,我们也从没有看见妈妈出去工作过。但很奇怪的是,我们一直都生活富足,衣服和食物从来没有短缺过,甚至比很多普通居民生活得还要好。那些源源不断的物资……就好像有一些看不见的人,在悄悄给妈妈打钱一样。”
    “在妈妈告诉我们这里要新修一座大桥之前,一切都过得很好。我还记得那一天,妈妈很兴奋地告诉我们,这里马上就会多一座崭新的、坚固无比的大桥,我从来没见她像那天那样高兴过。然后,她告诉我们,她被任命为大桥监工,同时也负责为修桥的工人准备一日三餐。”
    “除了正餐之外,她开始为那些工人准备派。各种各样的派,苹果派草莓派香蕉派……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她做过派,我们也从来没有吃过派。”Evie惨淡地笑了一下,“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汤姆在尝过第一个派之后,就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了吧?愚蠢又可怜的汤姆,说什么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派,其实那只不过是他第一次吃而已。”
    “小孩子有那种天性,越是被禁止的,就越是想尝试,到最后,所有人都吃了妈妈严令禁止我们吃的派,除了我。”Evie看着墙角那团不断跃动的火苗,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我一次都没有偷吃过,因为有一回半夜,我溜去厨房吃东西,正好偷看到妈妈把一大盘一点都没动的派扔进了垃圾桶——如果那些工人从没有吃过派的话,妈妈为什么每天都要烤那么多呢?”
    “我当时想,这个派可能有什么问题,所以妈妈才会禁止我们偷吃。我有试过阻止其他孩子,但是他们不听我的,反而觉得我不仅自己胆子小,还嫉妒他们,不想看见他们吃好吃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派,就像是所谓的‘药引’。”
    “药引?”程陌有些不解。
    “听说过吗?The Immurement Theory[注1],灌注理论。”Evie的目光像是看向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光,“在中世纪,建造者把活人搅拌进水泥沙石之中,作为桥梁或者房屋的地基灌入地底。人们相信,用活人灌注的建筑会更加坚固,在那之中,尤为坚韧的是孩子的尸骨。”
    “那些派里混入了磨成粉的铁屑、沙石、金粉银粉……那些可能被用来筑桥的材料,为了某个迷信的言论——让建筑材料与孩子更好地‘融合’。所以那些建筑工人从不吃派。”
    “另一方面,派也是一种‘筛选机制’,只有吃了派的孩子,才能被桥吃掉,派帮妈妈选出能够作为材料的小孩。除了我之外,那些偷吃派的同伴被妈妈放逐到一层,输了游戏的人就要被桥吃掉。而唯一没有吃派的我,被妈妈关在了这里,虽然不会死去,却也永远没有出去的一天。”
    “本来以为我要带着这个秘密直到死去……幸好,你们来了。”Evie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从阴影中走出,冰凉的小手拉了拉程陌尾指,悄声道,“快点走,妈妈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楼底的旋梯突然传来了拖沓而沉重的脚步声。
    程陌一把抱起了小姑娘,目光对上秦楚河,坚决道:“一起走!”
    这座小屋的另一端通往二层桥面,此刻被铁锁死死封住,无法打开。Evie不发一语地指了指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旋梯,无声地比着口型——“钥匙在妈妈身上”。
    程陌点点头,抱着Evie与秦楚河猫腰贴向了屋门两侧的阴影中。从旋梯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没过多久,一只穿着平底鞋的脚便出现在了屋门外。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只脚快要迈进门内的那刻,秦楚河从暗处伸出一只脚,准确无误地绊倒了来人。那人措手不及地朝地摔了过去,程陌眼疾手快地在来人倒地瞬间,扯走了挂在她腰间的钥匙,抛给了已经跑到另一头门边的秦楚河。
    那串钥匙有好几把,Evie并不知道具体是那一个,秦楚河只能一个一个试过去。被砸倒在地的女人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她躯干比例怪异,有着奇长无比的双臂和噗似的大脚,此刻正动作笨拙地双肘猛击地面,像是想要爬起来。
    “不能让她起来!”Evie惊恐地尖叫道,“绝对不能让她起来!”
    屋里没有其他趁手的工具,程陌只能抬脚踹向女人的后背,怎奈这女人体质似乎异于常人,程陌只觉得自己仿佛踢上了一块钢板,骨关节发出岌岌可危的一声轻响。那倒地的女人没有因程陌的攻击而显出丝毫疲势,居然出其不意地反手上抬,准确无误地捏住了程陌的小腿。
    刹那间,程陌脑中一片空白,一股难以名状的剧痛从腿骨传来。他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前方倒去,与怀中抱着的Evie一起摔在地上。
    那女人又是冷笑一声,捏住程陌另一只腿,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膝关节。
    程陌喉咙中逸出一丝极力克制的呜咽,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刹那间便浸湿额头。
    与此同时门锁打开了。一股大力把程陌从地上抱了起来,在痛到失明的痛苦中,程陌只能凭嗅觉辨认出那是秦楚河身上的味道。秦楚河脸上的表情程陌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他似乎正处在狂暴的边缘,那双手死死地捏紧了他的胳膊,以至于把他捏痛了。
    “先出去……带上Evie。”程陌咳嗽了一下,反握住秦楚河的手。
    “带不走了,那女孩……”秦楚河声音低低的,似乎向后回望了一下,而程陌顺着那视线,看见了被女人钳住脚腕,却高举着煤油灯的女孩,那越来越模糊的影子。
    边缘弱化的一小团火光落在了女孩脚边,火苗在落地那刻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