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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
一顿略有些波折的晚饭结束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隐约开始有星星点点出现在墨色的天边。
余峰两个小子也不便在这里多留,帮着把桌子收拾过之后就跟人告辞,临走前看向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双儿,道:“答应给你带的点心我都给你带来了,但是交给了荷芳婶,你要是想吃,估摸着得把人哄好了。”
见他说完话对自己眨眨眼睛,苏永悦愣了一瞬,恍然明白过来就对他磨了磨牙,一扬下巴便扭头走了,谁稀罕他的东西!
逗弄成功的余峰眼底流露出笑意,觉得对方像只炸毛的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后,收回视线跟眼前的中年汉子拱了拱手,带着常乐转身离开。
苏得志把两人送出了门,脸上挂着的笑容收了收微叹口气,随即摇摇头便不再去想,之后会如何就看孩子们自己的发展吧。
而另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常乐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少爷,你……”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余峰有些疑惑,微挑了挑眉毛,“做什么,有话就说,何必这般婆婆妈妈?”
常乐听见他这话,垂眸咬咬嘴唇,组织了下措辞尽量委婉些,才道:“你对苏公子,当真只是对待弟弟?”
“不然呢?”余峰随着他的话停下脚步,微侧过身奇怪的看他,不懂这人为何总要纠结于此,“我却是将他当弟弟般疼爱的。”
他这话说的坚定,常乐却是不那么信的,他方才看得清楚,无意将对方搂在怀里时,少爷脸上恍惚的神情以及带上薄红的耳垂,谁会因弟弟有这般表现?
可他抬眸看着少爷带着些许询问的眼神,却又是无比的坦诚,又不像是在心虚撒谎,他微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眼角一抽,少爷他……不会是压根就没开窍吧?
第28章 父母兄弟
想通了这个问题,常乐就觉得心中的那些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倒是不觉奇怪,因为身体的缘故,少爷一向出门很少,便是偶尔出去也是到自家铺子里视察。
老爷也因此未曾着急给他定亲,所以少爷平日里接触的女子或双儿基本就是家中的下人及家人,情感上懵懂些也正常。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了,那个苏永悦普普通通,相貌不娇丽,脾气不温柔,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他还得知对方是个哑巴,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双儿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家少爷?
见他在自己说完话之后就眼神呆滞的的一言不发,余峰有些疑惑的皱起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常乐猛然回神,对上他奇怪的视线,干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心底却忧愁的很,少爷喜欢上了一个双儿,还是一个乡下双儿,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余峰见他回神也不再理会,转身就继续往家走,边道:“永悦弟弟虽看着不好相处,其实简单的很,你也莫要片面看待。”
常乐神情复杂的点点头应了,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点醒自家少爷,说的话万一他就此开窍与那双儿有了发展怎么办?可要是不说,任少爷继续这般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保持距离似乎也不好。
他欲哭无泪的叹了口气,自己就是个贴身小厮而已,怎的就像个老妈子般有操不完的心,莫不是对他先前没有看顾好少爷的惩罚?
他抬手抹了把脸,决定暂时放弃,他觉得这事儿也不能过早下定论,失忆之后少爷的性情变了不 少,他其实不太琢磨的透,究竟对方在想些什么还有待观察。
只是他刚刚将此事放下,跟少爷到家后却再一次面临了问题,他现在住的破泥培房子里只有一间屋子,而这一间屋子里又只有一张床,但他们却有两个人。
“挤挤呗,床是有些小了,但勉强能睡。”余峰显然没有他那般的纠结,在他对此表示疑问的时候便一脸从容地回答。
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什么艰难的状况没经历过,跟战友挤在一起睡觉都是常有的事,两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不能凑合的。
“那怎么行!”常乐坚决不同意,他怎么能和少爷同榻而眠,这不合规矩,他便是今晚不睡也坚决不能如此,“我帮少爷守夜。”
“守夜?”余峰闻言嗤笑出声,抬手环在胸前,道:“怎的,你还担心这村子里能有什么贼人来袭击我不成?”
常乐也知道自己是说了傻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与少爷同睡那也是万万不能的,“要不,我打个地铺?”
余峰听他这般说,侧眸微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如今天气也不冷,睡在地上不会着凉,看这人的样子,他肯定是说什么也不敢在自己床上睡觉的,打地铺倒也可行,若不然,对方真能在凳子上坐一夜。
他先前睡过的稻草还堆在屋子的角落里,柜中有刘荷芳做的一床被子,给他铺上去应该也不会难受。
常乐在对方开口说话之后便动手将自己睡觉的地方在床边铺好,完了还躺上去试试,别说,还怪软和的。
洗簌完回来的余峰看他安顿好自己,笑了笑就走到床边坐下,没想到这堆没扔的破稻草还能派上用场。
常乐看见他回来起身盘坐在稻草堆上,看着人脱了鞋子和外衫抬腿上床,若不是场景不对,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余府,他想了想,道:“少爷,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他这般的询问让余峰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向笼罩在昏暗烛光中的人,反问道:“你觉得我与兄弟们的关系如何?”
这个问题让常乐一愣,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后颈,道:“竹文小少爷性情活泼,自小便喜爱粘着你,关系自是好的,大少爷的性子更加沉稳,与你二人少有交流,平日里便是见了也不多言语,虽不亲近,但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余峰听他这么说微动了动眉毛,挪了挪身体也盘腿坐着,手搭在膝上问他,“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嫌隙不成?”
“两位少爷之间自是没有的,只是……”常乐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他的神色,才犹豫着道:“夫人们之间从前倒是有些不快……”
余枫言的母亲白氏本是余徹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感情也一直不错,只是进门一年多却毫无所出,余家老夫人便给余徹安排了侧室进门。
这名女子便是余松谚的母亲吴玉淑,她刚入门半年就给余家添了子嗣,自然是得老夫人宠爱,地位一度的要赶超正妻,期间难免的恃宠而骄,言语间对白氏多有讽刺。
白氏未能替余家绵延子嗣,心中多少也是有愧,一直对此多有忍耐,在其之后四年才终于有了身孕,彼时老夫人正动了将吴玉淑扶正的心思,刚好被这一消息缓和,欲等她将孩子平安生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