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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方刚的少年,不禁有些同情和怜悯他。他的余生或许都将被仇恨所蒙蔽,仇人日日夜夜地出现在他眼前,他不能杀他,也杀不了他。
“你还记不记得,是乔陌赶到沙羡城,替你挡了一箭?”赵天肃决定换个角度。
凌统鄙夷道:“怎么,用恩情来挟持了吗?”
“她甚至还被划破了脸,你记得吗?”赵天肃并不理会他的嘲讽。
“记得。”
“她说她不敢居功,让你念着这些往事既往不咎。只希望你能好好保住性命活下去,她才不算白白受伤。”
“道理,大义,大局,你应该听了很多,我也清楚你并非完全不懂。我们之所以劝你,只是不想让你永远活得那么痛苦。你现在杀了他,然后呢?又杀谁?黄祖吗?那在之后呢?杀到没有人了,你又做什么?”赵天肃直直地看着他,意思与当日徐矫的言语异曲同工。
凌统想起那时徐矫来帐中找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想法:是否那时候主公就已经有意招纳甘宁,才会让徐矫去劝他?用一样的经历,才有资格来劝说。
他莫名觉得心凉。
“凌统?”吕蒙见他久久地沉默,不禁出声唤他。凌统回过神来,神色哀伤地看着吕蒙,“是不是主公早就有意招甘宁?”剩下的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是不是甘宁比起凌统更重要?
赵天肃仿佛猜得到凌统舌根下压着的话语,他开口道:“凌统,人才将才从来都是每一位主上心之向往的。甘宁有能力,你也有。只是你们各有所长,对于江东的贡献有所不同。”
他沉思了一会,举例道:“比如,甘宁就像是猎鹰,敏锐,又凌厉。公绩就像是涓涓流水,能够像山间溪涧一般润泽山林,也能够如浪潮一样席卷澎湃。两人的不同,不可比拟。”
眼见天色已晚,赵天肃也不打算再劝,示意吕蒙先离开。这本就是个长久的工作,原也没指望一步到位。他们都走到门口了,凌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不是统成为甘宁一样的鹰隼,就可以杀甘宁?”
赵天肃和吕蒙皆是脚步一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吕蒙先反应过来,对着他说道:“不是。你们二人,犹如日月,缺一不可。”
只不过不可能同时存在罢了……
“走吧。”赵天肃拉拉吕蒙。
待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后,估摸着大军休整完备了,孙权即下令出兵沙羡,再战黄祖。算起孙策建安四年的那次,江东军队,已经是第三次踏入黄祖之地了。
多年周旋,前前后后拉锯近十年,孙权已然有些疲倦了。
他看着身后的舆图,手上举着的烛盘的灯火跳跃不定,照在他脸上。
“主公。”乔陌走上前,行礼道,“该休息了。”
孙权转过身放下烛盘,疲倦地胡乱嗯了一声。
“公绩如何了?”
此次考虑到甘宁与凌统的仇恨,本来是只打算带甘宁前往。但凌统字字泣血地恳求他,说沙羡乃是他复仇之地,恳求主公许他随军。
凌统也知道孙权最担忧的是什么,当下就保证说,绝不与甘宁寻仇。
孙权这才答应了。
乔陌回答说:“两人的营帐相隔甚远,凌统那里是沁依在看着。甘宁那边,梓晞在看着。”
“还是你去看着甘宁吧,梓晞不如你同甘宁关系近。”
“是。”
正当前线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吴县传来消息,带来一个厄运。
“母亲病重,危在旦夕。”孙权将帛书扔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胜利在即,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乔陌看着他脸色变幻,开口提议道:“主公可以使中护军留下,继续同黄祖周旋。”
这几天都打得极为顺利,黄祖年迈,多年来同孙家的周旋使得他疲于应付。但仿佛总有什么神明庇佑着他一样,上次孙权为了三弟孙翊不得不撤兵,今朝又是他的母亲病危。孙权也不好在战场上久久盘桓,纵使不舍,也引军回吴。
黄祖听着奏报,脸上的皱纹因为他的笑容而更加明显了。
“甘宁那小贼,以为投靠了孙家就可以把我踩在脚下?做梦!”
苏飞在旁边附和道:“主公吉人天相,一次次都得上苍眷顾,理应如此。”
黄祖不再多说,乐呵呵地回去了。
云素和乔陌在采薇楼的后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都第几次了?”
乔陌执着于手中的面团,“如果要算上讨逆将军那次,第三次了。”
“听说这次又掳了好些人回来。”云素摇头晃脑地,“有意思么。”
乔陌把分好的糕点图放在蒸笼里,“有没有意思,也得做啊。”她拍拍手,掸去粉尘。
“这老夫人一病,只怕是很难痊愈。”云素沉重道,乔陌懂她话中之意,若老夫人撒手人寰,势必有人借此机会劝阻孙权守丧,不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