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大宝鼓了鼓嘴巴,他可是要面子的大孩子了。才不要这么幼稚的小名儿呢?
“哦,是吗?我们致远已经是大孩子了呀!
大宝用力点了点头,绷着一张脸,神色可谓是严肃极了。
沈煊则是一脸姨母笑:
”那日后可不能动不动往爹娘床上爬,还有那些小玩具都是给小孩儿玩的,明儿个就都拿去送给阿豆好了,致远反正也是大孩子了。”
大宝“………”紧紧抱住了可怜兮兮的自己,又见大魔王老爹一脸的严肃。只好认输似的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让爹爹再叫会儿吧!只能在家里哦!”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威胁?大宝昂着小脑袋所有所思。
这般小大人儿的模样儿,无良老爹顿时喷笑出声,一旁的顾茹也拿起帕子轻轻捂了捂嘴。小月亮不明所以,但小孩子总是喜欢模仿的,也跟着大人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大宝见此嘴巴鼓的更厉害了,哼,总有一天他致远大侠一定会打败大魔头的。
沈煊挑眉: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转眼便到了次月休沐,沈煊携着妻儿及一众下人们来到皇城正东门武正巷一处朱红色的大门之外,正逢休息的长生也带着林氏紧随其后。只见高大的门庭外,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分别坐落两头,观之栩栩如生,望之凛凛生威。
抬首间,诺大的“裕圣侯”三字高高悬于上,沈煊见此眼中不由露出些许笑意,他时常常伴君左右,哪里瞧不出来,此三字定然是陛下的字迹。
众臣皆知当今一笔馆阁体端正拘恭,然只有少数人知晓,陛下私下里尤爱王右军之行书,遒媚劲健却也不失端秀清新。而当前之字,苍劲有力,起承转合间自有其韵律,他当的再熟悉不过。
沈煊心有所感,冲着匾额微微拱手。
不同于沈煊的会心一笑,随行的几人具是被这般莫大的气派震的身子都矮下了些许,一旁的长生不自觉的握紧了袖口,林氏抱着阿豆的手紧了紧。倒是顾茹本人时常同沈煊来往于郡主府,初时虽也有些震惊,倒也不至于失了态去。
高大的朱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儿吱呀之声,众人屏息而待。随后由沈煊带头,顾茹几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踏进府中,众人不由再次又被眼前的恢宏景象震了一翻。诺大的庭院之中,假山巨石无不栩栩如生。待到行至正堂,入眼几间正房无不是雕梁画栋,端的是一派富贵。
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而沈煊早从陛下口中得知详情,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此座府邸原先乃一位没落的开国勋贵之处,数年前因为参与诸皇子夺位之争才招致的抄家流放,府邸自也被朝廷收了回去。勋贵们多豪奢,哪怕闲置数年之久,又经抄家的兵丁们多处搜刮,府中依旧颇为富丽。
经过内务府一番收拾过后,众人所到之处,可谓是无一不精,无一不致。如今倒是便宜他了。
大宝看着眼前这诺大的跑马场兴奋的几乎要原地起跳。大宝虽小,却也知道,眼前这座大房子以后就是自己家了。爹爹还说汤圆儿家就在旁边。嘻嘻……
大宝心里美的冒泡,一路都是乐呵呵的。沈煊原本还担心大宝初初搬离了熟悉之地会不适应。如今看来,他倒是白操心了。
众人这一走就是个把时辰,然而不论是素来体弱的长生,还是两位弱质女流,却是无一喊累的。
只是看过这诺大的府邸,顾茹欢喜过后心中又有些忧愁,对着一旁的沈煊轻叹道:
“这诺大的府邸,日后怕是少不了人的。光是日常维护,都要费上不少人力。”
还有身份使然,便是夫君一向不喜人多口杂,如今这般怕也难了。
沈煊见此自是晓得对方担心什么,拉着自家夫人手洒然笑道。
“虽说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儿,但咱们家到底出身微末,人口也少,倒也不必过于着相。就将那些闲置的院落一一封存,隔些日子找仆妇们洒扫一番便是。”
“只是你跟大宝还有小月亮那里,该有的配置还是得有的。尤其是咱家小月亮,女儿家在家里头尊贵了,在外交际才能挺直了腰板不至于露怯于人。”
毕竟小月亮日后交际的多是身份尊贵的姑娘家,气度还是要从小慢慢将养的。甚至从小耳语目染御下之道,日后也难被手下婢女欺瞒了去。
“至于你家夫君我正儿八经因功封的侯爷,便是少了人伺候,还能有人敢在我跟前说三道四不成。”
便是说了也伤不到他分毫,论脸皮厚度,他可是从不输人的。
“不过……”
沈煊突然话锋一转,严肃道:“接下来这段时日,夫人怕是要多费心一番了。外头新来的下人还得多加注意才是。”
那些世家大族,素日里少有在外头买人的,用的都是几代衍生的家生子,虽说时间长了,有奴大欺主之嫌,然忠诚度还有行为素养却是远高过外头买来的。
根底薄的就是有这般坏处。
“相公放心,妾身都明白的。”
听罢,顾茹心里合计了一番,这般算下来,倒也不必添人太多。
不过说起小月亮,顾茹不由抿唇一笑。
“咱们女儿还小呢,不过多添几个嬷嬷,还有下面儿粗使丫头罢了,哪里用的着相公这般郑重其事。”
哦,好像是哦,沈煊难得愣了一下,主要是这年代女儿家到底过于艰难了些,从出生起他便不由得事事注意,唯恐哪里出了漏子。甚至从出生那日,一揽子教育计划就已经在他脑子里成了型。
如今想想,他家女儿还是个吐泡泡的小不点呢。他这是想什么呢?
如今在自家夫人促狭的目光中,沈煊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接下来,这么些个院子,沈煊特意从中挑选了一处清净之地,准备日后时不时将老师接过来住上一阵儿。再种上一小片儿竹林,又有他这个心爱的小弟子随侍一旁,岂不美哉。
还有离正房颇近的那两处,一处留给大宝,另一个沈煊准备留给自家爹娘,日后若是有机会,他还是想将爹娘接过来住的。至于爷爷,沈煊心头一黯,爷爷这身子,怕是经不得长途跋涉的。但沈煊还是在旁边留下了一处,算是留个念想吧。
临到最后,自然也要给长生夫妇挑一处院落。长生拘谨之下本来还连连拒绝,说是他们一家子日后住在以前小院里即可。被沈煊当下一口给回绝了。到时他们一家走了,偏偏留下外甥一家子,谁知道外人会怎么编排长生呢?
当然话是不能这般说的。
“舅舅此次骤然高升,心生嫉妒者怕是不少,长生总不想因着这个让舅舅为人说嘴吧?”
长生听罢果然再不拒绝。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身边同窗们总是少不了暗暗打听舅舅家的。对他诸般恭维之下却也并非都是善意,舅舅官场之上处境怕是更为艰难。他如今帮不上忙,就更不能拖后腿了。
众人高兴之下,一晃便是一整天,四处走过之后,一个赛一个的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
然而众人不晓得的是,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山阳县。
县衙之内,原本还悠悠哉准备下衙的顾县令被来自京城的一封文书,炸的一个趔趄,几乎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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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顾家内宅。
听闻自家老爷有些个不好, 郑氏连忙将手中账本子搁在一旁儿,仅带着个小丫头便急急赶了过来。
知晓小厮身上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一路上郑氏面儿上八风不动,心中却是种种思量不断。老爷今个儿早上还一如往常, 甚至还多食半碗莲子羹, 怎么着也不是有事儿发生的模儿样。
自家爷们要说能有这般的定性, 也不该数十年死守着个位置丁点不见动弹。那如今这般, 这个时节儿,出问题的也就只会是前头衙门。
若说自家老爷如何, 她还能不晓得吗?向来芝麻大点儿的胆子,老鼠眼儿大的心气儿。那是丁点破事儿都不敢沾染的。且她顾家也在山阳县扎根儿了十来年,等闲不该有什么失足之处。
既不是自家那头……那能让前头爷们儿连路都走不了的………
想到远在京城的女儿一家子,郑氏心中猛然一悸,手上骤然间用足了力气, 一旁的小丫鬟吃痛之下,差点轻呼出声儿。只瞧着自家夫人这般的脸色, 等闲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讲的。
种种思量不过转眼之间, 郑氏带着小丫头很快便来到了前院儿。
“哎呦, 夫人,您可算是来了!”普一踏进院子,一名胥吏打扮的中年男子便急忙迎了上来。焦急喊道:
“大……大人他打从瞧了眼从京城那头过来的公文, 就一直这般的模样儿。”
说话间, 中年男子一边儿袖口还不停往额头上抹着。他跟随县老爷这么些年了,还从未见过大人如此模样, 这回铁定是摊上大事儿了。
也不晓得会不会牵扯到自个儿,想到这里,男子面上儿愈发的焦急了起来。
然而此时郑氏却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从京城过来……从京城过来……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郑氏抬脚之间只觉得一阵儿的眩晕,还是在一旁小丫头搀扶下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而此时正厅之中,顾县令紧紧抓着手中的公文,只觉一阵儿恍惚,不知今夕何夕。这般双眼无神的状态,看在别有思量的郑氏眼中不免又多了些什么。
“老爷?老爷?”郑氏脚下不停,往日的诸般仪态再也顾不得什么,来到主座前,紧抓着眼前宽大的袖口。
几声急唤过后,眼瞅着眼前人依旧呆滞不动,郑氏狠了狠心,直接对着眼前空落在一旁的左手狠狠掐了下去。
素来保养得宜的长甲很快陷入肉里,巨大的痛感使得眼前的顾县令骤然间清醒了过来。紧抓着来人的手喃喃道:
“咱们女婿……女婿他……他……”
顾县令眼睛发直,话还没说完,喉间却仿佛被哽住了一般。
果然………
郑氏紧紧闭上了双眼,能让自家老爷这般情态,可见出事儿只大不小。手中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然而郑氏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
女婿在京里究竟犯了何事?重要的是女儿会不会被牵连进去。是赎是买,她都将把女儿赶紧接回来才是。如今她私底下还剩下几个不打眼的小庄子,满打满算还是够女儿日后嚼用的。还有那些没凭据的私房银子留给女儿压到箱底儿。
只要她这把老骨头能活到大宝长成那日,女儿日后也算有了依靠……
至于儿子儿媳同不同意,哼,有本事就将她这当娘的一道赶出去。
种种心思不过几瞬的功夫儿,郑氏心中一定,复又紧紧盯着眼前之人。
仿佛没瞧见自家夫人噬人的目光,顾县令抄起一旁的茶盏,咕咚咕咚接连几下之后,这才喘过一口气儿来。
“咱们女婿究竟出了什么事?”说这话时,郑氏其实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现在只求女儿如今能少受些苦楚,好好的等娘亲来接她。
谁成想,听到此话,顾县令却是猛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急言怒斥道:
“什么出事儿!胡沁什么!谁出事儿咱们那女婿都不可能出事儿!”
“咱们女婿……是……”言语间,顾县令的眼神亮的惊人。
郑氏突然知晓自己定时误会了什么,果然下一刻,只见顾县令突然拔高了声调,脸上赤红道:
“女婿他是……封侯了啊!”
“什么?”一连两道声音陆续响起,然后便是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晚间,临用饭时候,外头丫鬟婆子过来念了几遍,然而厅内众人却是连理睬的心思都无。
一家几口整整齐齐坐于大厅。
只见顾大公子吞了吞口水,颤声道:“爹,妹夫他当真是封了侯……”
“不……不可能吧?妹夫他才多大……入朝才多久……不可能吧!”
顾廷远艰难的咧了咧嘴,嘴角处还带着些可疑的青紫,一看便是摔得不清。然而此时本人却完全没有痛觉一般。兀自呢喃些什么。
“什么不可能?朝廷公文上明着了,连大印都盖了的,你老子我看了不下十便可,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