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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方压根没有回来,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脑子顿时像是裹了层厚重浆糊,与食物一道被丢进热油里来回翻搅,除了杂乱无序的滋滋声响,再整理不出别的头绪。
    而在愁与疑的交替中,她心心念念的蜥人同样被阴霾笼罩。
    安德烈正身处于白塔底部,陷入原地呆立状态,因紧张而迟迟不敢回屋。
    越是眷恋昨日缠绵,就越是担忧今天相处,经过整夜的转侧难眠,自然积郁了满腹烦躁,连一向适应的工作都变得难以忍
    耐,他总觉莫名饥渴,体内怪物时刻逼迫着要他奔去温暖所在,寻求一点甜蜜慰藉。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反而开始徘徊不定了。安德烈想象着阮秋秋的神情反应,那张娟好面庞或许浮现恼怒,又或许
    染着幽怨,却总不会是带笑的。他知晓昨夜一切起于迷乱,对方甚至可能感到后悔——人类素来保守排异,与一名外族发生
    关系可谈不上什么好事,何况还是他这类危险存在。
    掌心传来阵阵麻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拳过度紧握,四指深陷掌心,好在尖利指甲早被削去,又隔着厚厚手套,不至
    于割破皮肤。
    于是安德烈一面松开拳头,一面反复模拟各种见面说辞,直至炽烈的思念烧灭了耐心,使他终于硬着头皮迈入顶层,在机
    械沉重的开合声响中向上挪进。
    一阶一阶踏得虽是艰难,但安德烈心里到底是存了些不切实的希冀,盼着她的眉眼依旧温和如水,平静等候他的归来。
    然而当他抬首望向旋梯尽头时,却没有见到那道熟悉的逆光身影。
    只这一霎眼的功夫,安德烈便莫名感到疲累,像是被剥离了浑身气力,张了张嘴,呼吸竟也显得滞塞。他扶住护栏缓冲许
    久,又强撑着拖动躯体,才浑浑噩噩走回居所。
    室内景象远比往日清冷,客厅开了一盏小灯,素来温馨的暖调也变得灰暗,昏昏照亮角落里那一方餐桌,上面空空如也,
    假花独自端丽盛开。
    茫然环顾周遭后,酸涩猛地攥住喉头,连同鼻腔乃至胸口,上下剧烈撕扯。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安德烈还是为之怔忡,他望着卧房那扇紧掩的门扉,沉默片刻,慢慢坐回沙发,任凭外衣风雪凝化
    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蜥人垂下头颅,牙关死咬,鼻息反而愈发粗重,山岳般的身躯轮廓剧烈起伏颤抖,呼出的热气却好似消散在极远处,在那
    莽莽暴雪之中。
    ……最糟糕的猜测得到验证,她甚至不愿意见他了。
    就在安德烈即将承受不住这份痛苦倾轧之际,一束亮光忽地落在身上。
    厨门被人拉开,油烟气息乍然四散溢出,脚步声由远及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的声音柔柔落下,柔的仿佛挂在白云梢头,以至于安德烈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维持着僵硬姿态。
    阮秋秋则被他这幅模样吓住,慌措地捧起对方脑袋,想要探究原因。玄关处传来的熟悉动静早就传入耳里,她知晓他的归
    来,却迟迟不肯出面迎接,一边慢条斯理抚平衣衫上的褶皱,一边犹豫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好让对方知道她的不满。
    她原本想着,一定要使点小脾气,不需吵闹,但得表现出足够恼意,让安德烈以后别再随意晚归,至少跟她知会一声。
    在这片荒芜之中,她不得不紧紧系扣着他,化为菟丝,化作寓木,以此尽可能攫取安全感。
    然而屋外的异常令阮秋秋放弃佯怒打算,贴着房门聆听半晌,只有沉寂作为回应,她赶紧推门而出,谁想竟瞧见安德烈一
    声不吭地坐在沙发。
    疑惑冲散了眉间的浅浅愠色,她又低声问询了一遍:“是不是不舒服?”
    安德烈这才确认眼前的真实,下意识朝那双温暖掌心贴去,他躲在防护外罩之下,声音含混而委屈:“有点累了,所以坐
    着歇会,没事的。”
    阮秋秋不再多说什么,动作熟稔的替他解开那身湿濡外罩,注意到那根长尾萎靡垂下,便将他的脑袋重新捧住,朝自己怀
    里贴去。
    两人姿势陡然间亲近无比,她尝试抚慰这只陷入莫名哀伤的大蜥蜴。
    安德烈手臂无措地抬了抬,不敢落在那截腰肢上。他躲在怀抱之中,小心翼翼用面颊蹭了蹭娇软小腹,焦虑感迅速崩塌瓦
    解。
    阮秋秋的手指掠过蜥人头上细密沟壑,围着后颅不断打旋,这能引发他的舒适放松。绕着绕着,她听见掌心下的呼吸渐渐
    恢复规律,于是轻轻开口:“还在不开心吗?”
    这话倒起了反效,他将头埋深了些,额头抵上胸乳,不带狎昵意味。
    灶火带来的食物油气盖过了她本身的暖甜,但安德烈并不在乎,他沉溺于如今的安心氛围。那些酝酿已久的腹稿统统作
    废,他哑声解释起来:“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阮秋秋眨眨眼眸,故意提高音量,掩饰心虚。
    “……我碰了你。”
    隔了好一会,安德烈才给出答案。
    “那我昨晚就该生气,你把我的内衣都给撕坏了,讨厌的很。”
    阮秋秋嘴上似在抱怨,笑意却从眼底溢出。心底腾升出一股窃喜,原来对方也同自己一样,在不可见的角落里患得患失。
    幸好她素来机敏,稍微回想一番,轻易找出了症结所在,“我刚才忙着热饭呢,你回来的这么晚,都等了好一会,菜也凉
    了。”
    不可否认的是,期间她虽有心冷落,但也确实为安德烈的归家而欢欣踏实。这份感情许是源于朦胧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