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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滑至眼里都顾不上眨眼的王志,被锋利的剑尖指着的李泓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和表现。
柏云舒的剑尖微颤,正对着李泓的面门,浑身都在发抖,虽还强忍着并未上前,但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即将在下一刻冲将上去,用手中的短剑狠狠地划破眼前人的喉咙。
如同一只暴怒的猛兽,满眼都是即将展开杀戮的狠厉。
“原来事到如今,你和你那个早死的父皇,也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有罪!”
李泓没有露出被冒犯甚至威胁之下的怒意或是软弱,即便明知眼前两人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悄无声息解决了他所存不多的暗卫的高手,自己的性命随时可能在下一刻终结于两人之中某人的剑锋,他也仍旧保持了足够的镇定和威仪。
“……不错。”
“呵。”
在柏云舒就要压不住恨意动手的时候,身旁的常棣低低笑出了声来。
殿门还敞开着,带着寒意的夜风吹进来,本就有些空旷的殿内,两个孤零零的炭火盆已经不足以保持温度,让明亮的大殿从内到外都透出一种寒意。
而仅有他们四人,其中一个王志还被定在了原地不能说不能动的情况下,环境也静得可怕。
这时,常棣的低笑声便格外清晰。
即便是被柏云舒屡次“冒犯”,甚至用短剑指着鼻子都没有显出多少动容的李泓,却在常棣并不算高的笑声之中皱起了眉头。
这笑声里的讥讽嘲笑之意太重了。
李泓皱着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因为低笑出声而微垂着脸的年轻男子。
那张脸,他很是熟悉。
那张,跟穆长戈一模一样的脸。
直到今夜见到眼前的这另一个,当年不知如何活下来的罗家遗孤,李泓才清楚地意识到,十几年来他看做家人视为兄弟的那个人,其实有更亲的,真正的兄弟。
而不是他。
李泓也说不清楚那一刻心中的复杂感觉,是失落多一些,还是轻松多一些。
轻松于……他心底隐晦的那点儿念头。
仿佛眼前这另一个罗家人,穆长戈血脉上最亲近的兄弟的出现,足以让李泓更没有负担地,放下与穆长戈之间,从无芥蒂和猜疑的“兄弟”的关联。
而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与穆长戈一模一样的脸,可李泓还是能第一眼看出,他不是穆长戈。
差异其实很大。
眼前这个不知如何活下来的罗家遗孤,危险而又阴暗,像是藏在深夜阴影里抹了毒的匕首,即便是平静地笑着,仍旧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做了李泓十几年好兄弟的穆长戈与之截然相反。他向来爽朗不拘,正直而又可靠,既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有疏远于人的冷淡,不论是谁都能相处得不错,脸上自来都是带着笑的,尽管因为常年沙场征伐带着不可磨去的锐利,也更像是立在阳光之下挺直的长木仓,给人无尽的安全之感。
同样的一张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也许正因如此,李泓在面对这一个如今连名字都还不清楚的罗家的遗孤,穆长戈的亲生兄弟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跟穆长戈多年的情分而有什么特殊之意。
现下听着耳中满是讥讽之意的冷笑,深深地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李泓心中涌出一些怒意,却也不免分了一点儿神。
去想他今夜所赌的事。
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只是接下来从那人口中所说出的话,却是比那充满讥讽之意的笑声还要令李泓不适。
“皇帝陛下今夜这番说辞,着实高明而又动听。只是想来皇帝陛下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的,这样的说辞,不足以平息受冤者的愤恨怒火,血债仍要血偿。不过,动手之前……我倒还有一问,想听你亲口说出来的……狡辩。”
常棣甚至干脆用了“狡辩”一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之意。
虽然他说他还有一个问题,但摆明了心中已有了自己的定论,不论李泓说出什么来,都不会更改。
“皇帝陛下口口声声,与你那位父皇做的一切,还是不在意是非宁可陷入阴诡泥淖也要做的事,皆是为景国子民安宁福祉。”常棣说着,上前了一步,离李泓只有一臂的距离,声音低了几分,却也沉了几分:“罗家上下数百口,不是景国子民么?他们不配……在景国土地上,清清白白地活着么?”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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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上下数百口,不是景国子民么?他们不配……在景国土地上,清清白白地活着么?”
常棣说出这些话时,语气很是平静,像是只问了一个简简单单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可距离最近与他面对而立的李泓却能清楚看到,他眼底不输于用短剑指着自己的女子的那种滔天的怒火。
李泓丝毫没有对这种目光的怯意。
他仍旧是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态度,平静而又认真地回答:
“数百人之死生,可断百年间景国内最大隐患,可平万民安定局面,自然,值得。”
尽管当年的罗盟主的确并未与朝廷敌对,即便当年的罗家上下也的确并未有任何危害景国安危的迹象。
但是正如李泓先前所说的,渐成的庞大力量伴随而来的权力和利益的纠葛分割,永远不会单纯而干净。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隐患。
若是放任不管,一旦真有了被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