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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干净净,只有一身看起来依旧崭新的旧军装和几件平常穿的衣服,旧军装叠的整整齐齐,一个黑色的铁皮盒压在军装上,就是未亡人全部的念想。铁皮盒生锈斑驳,拿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声叮铃桄榔的响,司寒爵将铁皮盒放在一边,想要将那一身军装拿起来,手指一碰,那身明明还很簇新的老式军装,竟然瞬间塌成了一捧灰。
    司寒爵:………………
    他愣了好久,无措地抬头寻找唐糖的身影,嘴唇一颤,泪水收势不住地淌了下来。
    唐糖心里一怔,忙捧着林鹿鸣的骨灰坛跑过去,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我……”司寒爵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慌张地看着那捧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糖一看就明白了。
    他维持着平生最大的冷静与克制,温柔地说,“没事,只是自然反应而已,快把别的东西拿出来。”
    司寒爵吸了吸鼻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听话地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东西拿出来。
    管事的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完全不以为意,将司寒爵赶到一边,又开始做仪式,掐着时辰将司归的遗物和林鹿鸣的骨灰坛放在新的棺材里,喊人放下墓穴,重新封土。
    司寒爵退到更远的地方,脸色冷漠,眼泪却委屈地掉个不停。
    唐糖心疼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在众人都忙着封土的时候,抬手在司寒爵唇上抵了一下。
    一颗软软的东西被抵进唇舌,司寒爵愣了愣,被舌尖漫开的温柔甜意震住。
    竟是一颗糖。
    那味道他太熟悉了,是唐小糖最爱吃的那种红色小软糖。
    司寒爵缓缓咬开,任凭那甜意蔓延开来。
    最后,林鹿鸣漫长的回家之路,终于结束了。
    管事的人再三嘱咐,晚上司寒爵,唐糖还有姜宇回家的时候,要先在门口撒一把香灰封门才能迈进去,司寒爵本来很不以为意,但是唐糖忙前忙后地,特意去了最近的寺庙求了香灰,连着姜宇的一份,晚上回家分开的时候认认真真地嘱咐姜宇一定要照做。
    姜宇慌忙点头,用眼神示意,boss就交给你了。
    唐糖笑道,“当然。”
    回家之前,司寒爵已经完全忘了这事,唐糖拦着他,细致地在门前撒了一把香灰,才推了推他,“进吧。”
    司寒爵听话地走进去,唐糖拦着他,帮他脱掉外衣挂起来,蹲在地上给他换拖鞋,起身时,唐糖正要去摘他戴了一天的墨镜,却被司寒爵一把抓住手腕。
    唐糖抬头,他知道司寒爵在看着他,但却只能看见墨镜上自己有些变形的脸。
    “司先生,”唐糖小声说,“没事了。”
    没事了。
    奶奶的遗愿已经实现了。
    喊着孝子贤孙的时候,也只有您一个人当得起这个称呼。
    所有的一切都做的很好,世上再没有司先生这样好的人。
    唐糖抿着唇,踮起脚尖,在司寒爵冰冷的唇瓣上亲了亲,小心地摘下他的墨镜。
    司寒爵没有拒绝。
    墨镜摘下之后,是一双布满血丝,红的惊心动魄的眼睛。
    他哭的太狠,双眼肿胀,被墨镜遮挡的地方洇着浓艳的红,看起来格外吓人。
    唐糖用力将他抱在怀里。
    司寒爵卸了浑身力气,软在他怀里。
    “小糖,”司寒爵沙哑得问,“你说奶奶会开心吗。”
    “会的!”唐糖道,“一定会的!”
    “突然就没力气了,该做的都做完了,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司寒爵虚弱地笑了一下,“以前为了奶奶拼命,为了报仇拼命,这一下,突然都结束了。”
    他笑了笑,“还好,还有你,以后为了你拼命,好不好。”
    唐糖闷闷地摇了摇头,“司先生,为了我们。”
    司寒爵笑了起来,“好,为了我们。”
    唐糖抚摸着男人短硬的头发,他知道司寒爵心情不好,也知道多少言语都是苍白,今天那一切,几乎已经将司寒爵潜意识里最害怕的事无数次搬出来,生生推到他面前,他害怕失去最在意的人,害怕生离死别,害怕孤独与绝望,但今天的每一件事,都在活生生的提醒他——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人,一定会面临生离或者死别,一定会一个人站在寒冷的巅峰,身边空空荡荡,寒风彻骨。
    他那样用力的抱紧唯一陪伴在身边的少年,在少年从容温柔的抚慰下找回一丝理智,艰难地撑到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司寒爵甚至想,他要把眼前的少年锁起来,囚禁在孤岛上,陪他到天荒地老。
    他大仇得报,奶奶的遗愿也已经实现,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事情。
    他想,要么现在就把他的小糖果敲晕,绑走算了。
    然而唐糖轻轻推了推他,笑着说,“司先生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做。”
    司寒爵通红着眼,恨不得将他一口一口吃掉,心脏里蓄满的不安和暴躁让他整个人散发着黑沉沉的戾气。
    他盯着将他推开的少年,突然弯腰,强硬地将唐糖扛到肩上,又急又乱地将他扔在沙发上,烦躁不安地解开衣服。
    唐糖温柔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反抗。
    几个小时之后,司寒爵隐忍了一天的恐惧和暴躁总算发泄完了。
    唐糖奄奄一息地趴在沙发上,浑身散了架似的,后颈上被咬出了血,此刻才慢慢地开始钻心蚀骨的疼。
    司寒爵冷静下来,心道,完了。
    他碰都不敢碰唐糖,眼里的猩红褪去,完全的不知所措。
    唐糖轻轻哼了一声,又甜又软的一声哼唧,哼的司寒爵心肝皆颤。
    他勉强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午夜一点了,于是哼道,“我要吃羊方藏鱼。”
    司寒爵忙抓起手机打电话订餐,唐糖倒吸了口冷气,无奈而纵容地笑了起来。
    第79章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激烈, 匪气十足的冷空气刷新了京城几十年的低温纪录。
    这一天,唐糖照例早起了半个小时,摸黑穿上睡衣, 轻手轻脚地给尚在沉睡的司寒爵压了压被角,走出卧室, 再无声无息地将门带上。
    客厅的落地窗上结了厚厚的冰花,冰霜以难以想象的壮美铺满整个窗户, 看起来像是一幅恢弘的白色山水画,唐糖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 然后蹑手蹑脚地去洗漱,去厨房做早餐。
    从初冬变成深冬,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小半年。
    他们飞速从刚在一起的烈火亨油变成细水长流, 两个人骨子里都是喜欢温馨平淡的人, 很快便磨合到了彼此最舒服的节奏,以隽永留香的感情和生活,迎接未来几十年的山长水远。
    唐糖轻声细步地走到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