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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戴着两个戒指。
    冷啊, 好他妈冷。盛清栩缩着脖子抱着胳膊侧躺在地上, 感觉嘴里还残留着啤酒的苦涩。
    早知道就买自己想吃的了, 盛清栩活了20年, 人生在世最后一段时间,连吃自己想吃的东西都做不到,非要假惺惺地买瓶啤酒。
    明天他都死了,那个时候哪怕他身上穿着女装,上了新闻上了热搜,尸体照片在学校里无数个微信群被转发——他也是死了,没有感觉,什么也不会知道了。
    到这个时候,盛清栩还是没能做成任何一件他想做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他该死的原因吧。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盛清栩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天台边缘,这里是钟楼楼顶,可以俯瞰整个学校。盛清栩一脚登上围墙的边缘,另一脚往上一蹬,很轻松地站了上去。
    他穿着一双十二孔的马丁靴,里面还心机地垫了一点鞋垫,显得腿又细又长。
    盛清栩是个很会打扮的人,他最大的乐趣也是打扮自己。纵使过得如此失败,他也是漂漂亮亮地度过了这二十年。
    没什么可惜的了。盛清栩在隆冬的夜风中向自己告别,毫不犹豫地往前倒去。
    人以后要是进化到能飞了,凌空的第一秒应当是这种感觉。
    盛清栩这一猛子下去,停在了五楼。
    跳楼的感觉这么魔幻啊。盛清栩闭着眼睛飞了一会儿,实在是飞得太久了,他睁开眼一看,自己正在五楼滞空中。
    盛清栩:“……”
    五楼阶梯教室外面的窗户擦得挺干净,借着操场晚上开着的大灯,盛清栩在玻璃上的倒影看到了自己——一只手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拎着盛清栩停在空中。
    得亏盛清栩人瘦,衣服质量也好,让盛清栩稳稳当当地被拎着。
    但……这可是五楼。
    盛清栩抬起头,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过去,他看到了一个人趴在7楼楼顶,他的表情像每一个正在拯救自杀人士的人一样,咬牙切齿,眉头紧皱。他的手……
    盛清栩看到他的手像橡皮泥一样拉长了,跨过了6楼一整层,抓住了盛清栩。
    已知一层高4到5米,这个抓住他的东西绝对不是人。
    盛清栩隔空与那双眼睛对视了2秒,凌晨2点,钟声响起,盖过了盛清栩恐惧的大叫。
    10分钟后。
    盛清栩再次蹲在天台上,他神经兮兮地缩到自己的衣服里,脸埋进领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半跪着蹲在地上,像一个正在哄躲进自己车底的流浪猫出来的司机。他一脸担忧地看着盛清栩,手稍微动了一下,盛清栩就大叫道:
    “别过来!”
    他的动作一滞,最终没有靠近盛清栩,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小心地放在他和盛清栩之间,又慢慢地挪回原地,温声道:
    “风太大了,穿上吧,小心感冒。”
    盛清栩的眼神更戒备了,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往后挪了一点,手冻得通红,但不敢去拿他的衣服。
    他认识他,徐洛西,物理系的老师。盛清栩上过他的选修课,徐洛西的课是选修热门,盛清栩每次去都坐最后面门口的位置,前面的全都坐满了。
    徐洛西的皮相相当之好,好得简直不像个大学老师。盛清栩没怎么听他讲课,只有点温文尔雅循循善诱的印象,讲的不那么好笑的笑话也时不时在课堂里引起一阵笑。
    这一切都让盛清栩心生厌烦。
    他只上过徐洛西几次课,远远地看他笑容满面地讲课,说非常高兴大家来上课,结课的时候又情真意切地说该门学科如何伟大,自己教学只涉及皮毛,很高兴给大家上课等等场面话。
    ……盛清栩竟然都记得。
    但他不喜欢这个徐老师。一看就是一帆风顺地长大的人,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领域,拥有了毫无挫败,毫无龃龉的人生……才能那样笑。
    ……最烦这种人了。
    盛清栩修完了学分火速滚蛋,很快就把这个老师抛向脑后。
    现在却在这种情况下碰上他。盛清栩还看到了那种超出常人认知的东西——一个教大学物理的老师,他的手能像路飞一样拉长,把一个跳楼的人提上来。
    这短短半小时,盛清栩先是丧失活的动力,徐洛西赶来锦上添花,一把轰碎了盛清栩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两人僵持许久,盛清栩不动,徐洛西也不敢动。他的外套尴尬地躺在两个人之间,良久,盛清栩打了一个喷嚏。
    盛清栩:“……”
    徐洛西哄他:“穿上吧,这里太冷了。”
    盛清栩不答话。
    徐洛西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场面,他半蹲着,用手指挠了挠脸,道:
    “刚刚为什么……要跳下去呢?”
    “盛清栩。”
    徐洛西很年轻,显然是那种读了太多书,说话做事都不怎么玲珑的书呆子。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记得盛清栩的名字。
    选修课在能容下200人的阶梯教室里上,徐洛西从来没点过名——这种出勤率,他也不需要点名了。
    盛清栩不是物理学院的,每次选修只坐在角落,徐洛西竟然记得他的名字。
    “你……你认识我?”
    纵使一百个问题萦绕心中,盛清栩脱口而出的还是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徐洛西见盛清栩还愿意开口说话,连忙回答:
    “是……你上过我的课。”
    他顿了顿,随即补充道:“你很漂亮。”
    徐洛西说完,便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率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变态啊。盛清栩心想。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一个上大课的老师,隔八百米远,一边讲课一边还能注意到漂亮男学生,这绝对是变态……
    一边心里又很高兴。他说的不是“帅”也不是好看,是“漂亮”耶……这对盛清栩来说是至高赞赏。
    你也是个变态。盛清栩在内心唾弃自己。
    盛清栩又缩了缩脖子,他抱紧了膝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方的手。
    “你的手刚才……拉长了。”
    徐洛西立刻结结巴巴道:“你可能看错了……”
    盛清栩:“没有。”
    徐洛西:“真的不是……”
    盛清栩:“我看到了。”
    盛清栩虽然才跳过楼,但他思路清晰,斩钉截铁,把徐洛西驳得毫无辩解的余地。徐洛西投降一样地举起手,盛清栩戒备的眼神盯着他。
    徐洛西很是难以启齿,他闭了闭眼睛,道:
    “我是个外星人。”
    盛清栩:“…………”
    他的嘴和大脑都不知该作何回应,说徐洛西在胡扯,盛清栩刚刚确实看到了超自然现象;相信他呢,这句话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