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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后一句话,王子胜是对着儿子说的。
    顾东来一见到男人也没做声,二人之间总好像有些深仇大恨般,气氛冰冷压抑的很。
    “额,爸。”
    “出去,上你的课去。”
    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王子胜和顾东来同时出声。眼前这两个人,都是王栩的至亲,他夹在中间就有点里外不是人。
    但好在,这两个有矛盾的人也不打算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所以接下的某些谈话,也仅在作为妹夫的王子胜和大舅子顾东来之间发生。
    “碰——”
    因为王栩这小子走了,门也给关上了。一只手插着兜的顾东来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见这顶多四十多平的老房子里唯一的光亮在窗户那儿。
    他找了个地方将那个祭拜用的花篮放下。
    窗口那处摆了个破旧的小冰箱,客厅厨房连在一块,屋内有股油烟味,整体显得拥挤又狭窄,处处都写着贫寒,而在屋子的墙上,除了王栩和王子胜的照片,亦没有关于这个家的女主人的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连一张生前的遗像都不存在。
    “我来,是要再和你说一次,王栩成年前我一定要把他带走。”
    顾东来对男人说道。
    “他是我儿子。”
    王子胜表情一变。
    “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只要你们俩还在人间活着一天,王栩的命,你根本保不住。”
    好像已经主动提过很多次这事了。一时间,走动了下,又来到窗前垂眸往下看的顾东来立在王家的小房子,挑刺般环视了圈整间老房子的采光,却也在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身上自从生下来就无法改变的因果,让他注定不可能逃脱自己天生带来的劫数,如果不皈依佛门,他的未来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能给你儿子光明未来么,他就算在楼下被小混混围着打,你这个无能父亲也没本事去帮他。”
    这话,顾东来说的很刺耳,他像个轻浮而潇洒的公子哥,说着弯腰捏住优钵罗闻了闻又眯眼道,
    “所以,他只有被我‘带走’,并且让他有朝一日真正地成为一个出家人,才能真正地活命。”
    然而一听到带走和出家人这个话题,就开始紧张的王子胜却并不打算和他好好说,一脸排斥地道,
    “佛门!佛门!又是那害死人的佛门!”
    “顾东来,除了那些佛法,你这颗只想着斩断七情六欲,去成佛的心里还有什么!你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人性!”
    “所以,这些鬼话你留着自己听吧!少教坏我儿子!把你肮脏的东西拿远点!你有人性么!你这种自大狂妄的人眼里从来也没有别人的生死,你和那群害了我们一家的人一样,就是个妖魔鬼——”
    差一点,一对上他开始破口大骂的王子胜就要指着顾东来的鼻子完全地说出某个词了。
    可没等中年男人张口,这屋子里的数件本来摆在一边的桌椅就和活了似的,一下颠倒着飞了起来,又像是要攻击一样化为了利器对准了王子胜的身体和咽喉——
    “废物。”
    “有胆就继续说。”
    “再多说一个字,管你儿子在不在门外看着,我都立刻送你下去见阎王。”
    一点不在乎王子胜的态度,手再次逼近着挥了下的顾东来脸上没什么情绪,可从王子胜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神却漆黑地有点冷,像是手指随便一动就能把自己和这整个屋子都给一下子摧毁掉一样。
    到底只是个寻常人的王子胜狼狈一倒摔在地上。
    外头的王栩对此吓得喊了声‘爸,舅,出什么事了’,所以发难的顾东来却也没继续下去,反倒让这些桌椅都停了。
    可这一大团紫光包围下的突然袭击来的太骇人了,正常摆设的桌椅碎裂成一块块,在半空旋转,又合为一块,这若不是人的幻觉,就是妖邪在作祟了。
    好在,下一秒,防盗门自己从里面朝外开了。门外站着的王栩不清楚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但等顾东来先一步走出来又越过王栩下楼,当少年再进了屋,就看到他爸捂着自己的额头怒声说道。
    “你给我以后都离他远点,最近都不要跟他见面!”
    “啊?可那是我舅——”王栩说。
    “我说过了,他不是你舅舅!他都害死你妈妈了你听不懂么!这些什么和尚出家人根本没有一个是好人!”
    突然暴躁大吼一声,已是个疲惫的中年男子的王子胜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指着自己的儿子满心恼火地道,
    “听好,顾东来是顾东来!你是你!你跟他永远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就算有一天,你穷死饿死在街头,你也绝不允许承认那种人是你舅舅!”
    因为闹了这么一出,加上这到底是单元房旁边还有邻居,所以二人这场对话注定不欢而散。
    短时间内,王子胜估计是不会允许王栩和顾东来再私下见面了,所以趁着下楼,王栩只得最后送送顾东来。见状,专门靠着楼道口的顾东来看到他下来,也能猜到自己妹夫说了什么了。
    “真不要和我走?”
    顾东来问王栩。
    “嗯,我,我还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先好好读书,而且我真的不能要您的钱,我爸从小就说,让我自己读书兼职,自食其力挣钱,绝对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不劳而获地要你的钱。”
    这对话,好像是个死循环,要不怎么说是父子俩,抱着手抵着墙的顾东来眯眯眼睛不说话,对此不置可否,想想却也来了这么句。
    “王栩,你觉得你爸说的有道理么。”
    “什么?”
    “唯除不善,除不至诚,生少疑心者,必不果遂也,唯除一事,于咒生疑者,乃至小罪轻业,亦不得灭,何况重罪。”
    “做人太累了,不折断尘缘,不超脱因果,就永远不能迎来真正地皈依和解脱,你早晚会明白这一点。”
    这话,顾东来说的不明不白的,但王栩听得愣愣的却也不好回答什么。
    只是,王栩看着他却又想到了什么。明明都这么多年,他舅却一直独来独往的,按照顾东来自己对王栩的说法是,他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不想结婚生孩子,有他一个外甥就行了。
    但另有一个缘故,就是王栩知道,顾东来其实是一个非常虔诚却也风格很独特放肆的佛教徒。他就像手上带的那串翠金和蓝黑杂糅着一簇孔雀绿的佛珠,在光下犹如一只美丽而冰冷的眼睛,每次王栩见他,他都从不离身。
    “看什么?”
    “舅,那个佛珠,在发光。”
    “这不是佛珠。”
    “是舍利。”
    舍利。又是一个他舅舅才懂的新词。
    王栩想。可这世上,信佛的人很多,顾东来这样谁都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