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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顾东来一开始心中的那一个打算。
方定海。
顾东来这就把你的佛毒之恩还了,也把对你的一切凡人情爱统统给还了。顾东来这辈子不会再向任何人低头,更不会向你低头,不爱之过,统统都一笔勾销,我们从此就互不相欠了。
“可我现在还是要实话告诉你,在我的心中对一个人的爱绝对不是破坏,更不是对任何人的亵渎逼迫,去逼一个我喜欢的人来放弃他自己,成全我这个疯子狂妄自负的爱。”
“我永远只愿和我爱的人一起成就彼此,永世携手,要是他也有着自己的决心和意志,因此顾东来活到这个地步的骄傲,同样不允许他轻易低下头去做那个向你祈求的卑微者。”
“顾东来的价值,就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向任何人屈服乞求的尊严和骄傲。”
“所以,我们两个人说好吧……如果,我们这次都能一起活着度过这场成佛之劫,就和三年前一样好好说再见吧。”
“方定海成了佛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位。顾东来把他的命还给你,你也把他自己的命还给他,他不会再喜欢你只会爱他自己,你今后就一直,一直好好地做你的佛,我们从此以后……就真的互不相欠。”
“……”
亲耳听到这即便和他斩断情缘,也要将自己的情爱全部告知的长发男人这一番疯狂浪漫,用情至深的话语,倒在他怀中的白衣僧人如石头般坚定的心口深处一阵阵的陌生抽痛,他无法看见身旁这个人表情。
但年轻僧人只是用冰冷到快死去的呼吸声,感觉着二人再一次身处于器冢之中发下自己的誓言,就令他和对方陷入了一模一样的劫数中痛的心脏都收缩了起来。
“好,只要你我这次……都活着,度过这场生死大劫。”
“从此以后,方定海和顾东来各自只做自己的那一个佛,此生不再相见。更……互不相欠了。”
这一句各自说出的决裂之语,两个人虽然面上都真正做到冷漠无情,但这从此真的要决裂,再不回头的话语,当说出来的刹那,已经用尽了力气的他们胸膛中的全部,同理,方定海也是。
他们的心都痛的厉害。
但不再在这危难时刻有一丝一毫的生存意志上的动摇,或是为心中的私人情爱有更多挣扎,才是他们两个一生所追求的一条真正的道路。
佛狂一出,这天地已经成了他们共同渡劫的一方舞台。
一同拼劲全力踏着那山崖上的一根危锁,二人一起纵身跃下。那面容惨白,眼前一片漆黑却站起来摸索着前方去路的和尚一身出尘冷峻,胸口染血的白色僧衣。
那脖颈中的白色佛珠向后飘了起来,脚下那双从血海中踏步而来的僧鞋缥缈地穿过一片片落叶。
他和那个人一起赴死般坚定无畏地飞向山下,顾东来的长发落在他的颈窝中,感受到胸膛挨着对方的胸膛。自己的手臂搂着对方的脖颈。那人的手则护着自己的腰和一条腿。
山里的鸟在这一刻仿佛受到某种感召一同来保护尊敬着孔雀明王,在半空赶来齐齐为二人遭受天雷劫数护法,那夜风任由起长发被吹起,一身法相之中若隐若现的头冠,深蓝,深绿色的眼瞳状羽毛掉落。
他们一起乘着这夜风如同长出了翅膀一般飞在山林树木的上空,划破黑夜白昼见的界限,如同两只破空降临的鸟儿半寻找着他们的生机。
“摩诃摩瑜利罗阇!”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皆得如是,无病延年,命终之后,生彼世界,得不退转,乃至菩提。是故曼殊室利!”
两声随着身上的佛狂之气越演越烈,炸开整个地面一片片向半空飞起的大喝响起,二人背后的两面如半空对峙的半坡峰上,各有半块被他们狂化状态下连劈带砍直接削去了一半。
左边,凌乱不堪中亦有正法彰显,最中央一个数千道品白色佛光劈砍后汇聚在中央的一个‘法’字,这一面于如神兵的禅柄直插进山体中央。
右边,则是一处繁花漂浮于半空的半空洞穴,那大洞穴最上方,由令人目不暇接的箭痕所插进最深处的孔洞,数千个孔洞中有流水下落,底下还书写一个‘杀’一字。
法和杀。
这两个一笔一划都显得杀气极重,支配他们行动力的念头一度使林子半空连寻常妖兽鸟儿都自动地绕开了他们。
山林,天地和风之间,不言不语的两个人露天破衣入定打坐中,双手落在一条腿上,就只有琉璃佛铃‘叮铃铃’作响的帝释和孔雀镗上头的七宝金轮在依稀闪烁。
他们的脑子里没有了一切外在欲/望。
不需要笑,不需要怒。七情之外,尽是荒唐,在这种以狂悟佛地行为支配下不需要有人欲,不需要情爱支配,他们连自己和对方的名字都已经完全忘掉了。
自己是谁,对方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只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整个人抽离了人的感情,只以花草虫鱼,山风湖泊融于这山林的五感去感受周遭万物的声音,去完成这一场悟法。
睡。渴。想。念。
爱,欲,情,仇。
求不得,爱不得,悔不得。
这一切凡人念想,尽数作为一个个飘散出血液中的金色梵文被佛法世界笼罩着的大脑所一点点遗忘。这正是速来二人心中所贯彻的,或者说长久以来贯彻佛心,佛理,佛法一说。
八十八道雷火随着两个人一起进入佛狂状态这就开始了!
灰色乌云裹挟着山火,火焰中央,两个历劫的人一起化为一品白色,一紫色的法相,火焰中的摩呼罗迦和孔雀一起变为巨大的坐骑保护着下方的主人,这时,天火已经来了——
一道!
又是一道!
接二连三的雷火从裂开了的界线劈上了他们的肉身,使两个凡人之躯的准佛都发出了一声咬牙闭眼下的低吼,地面开始开裂,脑子开始空白,死亡也开始接近他们。
人间那道白色/界线上空的一道道雷火破坏着地面,追逐着突破准佛境界的两个修佛者,两人则一起对抗着彼此迄今为止所经历最大最凶最险的一场命运。
体内发作的佛毒一点点和即将大功告成的成佛之劫交织在一起的方定海当下顶过前八十道天雷,并和顾东来终于一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帝释碎裂成一块包围在他的白色僧衣旁,而伴随着毒杀佛祖的毒药流进他的心口,他血红一片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一滴滴鲜血和汗液顺着二人的脖颈淌下,渡劫中僧人的僧衣和明王的长发被风吹起,他和顾东来各自如同两个对抗着命运的固执之人站在这雷电之中,都已经接近于粉身碎骨,肉身将死的状态了。
可天和地,却在这无上光明泄露出了一丝气魄惊人,汹涌磅礴的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