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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完全丧失直觉的黑暗和窒息。
他感觉到自己失去重心的刹那一下像个食物一般进了顾东来的肚子。
接着,眼前一黑,他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被那个人吞吃入腹,又用一种不知名的办法地脱离佛躯,只剩下灵识的状态带到了只有死人才能来的死界。
模糊中,他又如同一个死人般拖拽着往脖子上套上锁链。对方从头到尾对他没带一丝客气,用最冷酷最强硬的办法就把他完完全全锁在了这里,而当他再醒来,他已经被人吊在了这里。
——很明显,眼前这个死气沉沉,除了他再没有一个活口存在的地方,就是今天晚上某位死界之主特意选择,又亲自带他过来的秘密牢笼了。
把他秘密关在这么一个死人都没有的地方,这世上就再没有第二个能发现燃灯太子是死是活。
这就像是用暴力和强权剥夺了他的自由和一切,地狱里的魔将他的佛祖吞吃下,并带到了这里令佛的身躯只能在魔的控制下丧失佛法光明,沦为他一个人的囚徒。
而眼前,那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进而一道道捆绕在他脖颈,腰肢和双腿的一根根黑色铁链都在因为拖拽而从地上发出晃动着。
也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死亡状态下,被那个人带到了死界,身处死界中人平常都不太知道的一处黑暗佛骨林中。
伴随着关押着燃灯太子本人的这一个足有百十斤的铁笼子被让人搁在一处中,四周围的鬼气也令这里的夜色格外地寒冷,死寂,甚至是有一点微妙引人五感清晰了起来。
偏偏也是在这时,一个极度危险,却对于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一切不带一丝着急感的脚步却从那黑暗的深处一个人走来。
踏。踏。
这声音,明显是有人来了。那一头雪白色的长发,和一片支离破碎的黑色衣摆朦胧中擦着地面的步伐声要说熟悉确实对他也很熟。
对方拥有圣王之名,坐拥死界。所以这消失了大半宿,终于愿意过来看他一眼的每一步却也如一个主宰众生的死亡的帝王般像在巡视自己的过去。
可固然这脚步很冷,但两个人从过去到现在,实在太熟悉身上每一寸皮肤呼吸心跳和行走时的特殊状态。
更因为他们的□□和灵魂早已经无数次纠缠在一起,在二人宣泄一切的汗水和拥抱中,无数个无人的隐秘之地低低诉说过彼此太多的□□爱恨。
正是由于那一次次呼唤过对方名字的抵死纠缠,使他们看破了对方身上的太多弱点。
而伴随着那个从身体到面目都和他不带一丝过去记忆的陌生人一身黑衣从夜色下一点点显出身形,眼前这个仿佛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也微微侧过头,用一种俯瞰蝼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
这一瞬间,四面无声。
一头白发飞扬在夜色中,一双眼睛如同高高在上的魔王一般落在他身上的暴君和沦为奴隶的年轻太子隔着两世的距离观察着彼此。
死界暴君身上那件重新穿回去的黑衣破碎地垂在身上盖住了地上的佛骨,一整张面颊也天生如同男权力量的代表一样硬朗而傲慢地面无表情着在看人。
他的视线,从这位被自己抓来的佛国太子的脸,眼睛,鼻子,腰再到身体的每一寸,他都统统都没有放过,这一幕好像是在考究地品尝着一件战利品,却又像是他对一个玩物本身兴趣平常。
毕竟,现在的他是一个圣王。
他和那今晚跑出来一次,吃了佛的那第二个‘变态’可不同。
他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为人处世和对于一切人的评判。
就比如说在同样对待迦楼罗的那个问题上,那尚且是他的亲生妹妹,这个佛格下的他现在都毫无感觉,只会公事公办,更不用说世上的其他人了。
所以,当现在这个七个之一的转轮圣王现在再度夺回自己身体的主权,他也用自己作为第一次和这个人见面的角度来内心评价了一下对方。
——一个人。
这三个笼统到像在概括的字,就是他现在这颗的心对这位燃灯太子本人的全部评价了。世上有很多人,他一个都没感觉,更没有丝毫兴趣,眼前这一个也就只配得上只重视权利的他这样一个评价了。
而当他抬手,这个对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权利之王身后也已经自动出现了一张白骨佛座。
“在往上看逃跑的地方么。”
这第一句话,白发男人顺势往身后一倒,黑衣破碎铺慢了佛座上,一只手也手已经抵在了下巴上。
“那你应该要失望了,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真正放你自由,除了这个笼子,你根本也哪里都去不了。”
这种只要摊开手,就像是在自己佛座上向人勾手指命令的姿态,这个转乱圣王本人说的很无情。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人的性格和过去的那个顾东来并无相似之处。
或许有那么一些从原本那个佛体中分裂出来的相似之处,但却也是顾东来人格中最接近于一个极端追求男人霸权的那一面。
因为在死气和烈烈黑风中,这个白发男人真的是一个仅凭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只追求至高无上权力和利益的强大帝王。
而这个人,和今晚他第一个见的那个一上来就吃人疯癫的恶鬼——‘死界之主’,如无意外都是从同一个人身上分裂出来的不同的娑婆诃法相。
“请问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有何贵干。”
这一刻,双双都用自己性格里的刺对峙到了一起。那迟缓地睁开双眼,却选择叫出对方的法号而非姓名时,那一缕长长的黑发顺着耳朵,垂在肩头的太子本人的口气还是那么无心无欲。
他重伤下的身躯被对方残忍的浸在这加重伤势的水下。可被关押在铁笼和地狱的燃灯太子冷冷闭着眼睛不看对方,却也一下道尽了他和那个人这一生都注定相杀到底,不死不休。
“如果是想杀我,可以随时动手。我的佛躯已经是被你吃掉了,现在也只差灵识被困在死界,只能像现在这样根本逃不出去了。”
而面对这位和他已经打过一架的太子本人现在对自己的这种拽上天,还想和他比比谁脾气更差的态度。
他们一下都没开口解释什么,却也像一对仇人一样不说一句话。
显然,整整一年半没见,他们俩骨子里都还是没变,永远就像两个固执又自负的人一样,始终不肯向世上任何一个人轻易低下自己的头。
“……”
对此,那个现在已经将自己第二个吃了人的自己压回到内心深处,那一个黑衣雪发的男人也只是空着一双手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笼子外盯着里面那个燃灯太子本人。
他没开口说话,更没有理会这个被他抓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