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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有一封信笺,被压在一个楠木锦盒下面,只露出一个小角。
    苏移光按捺下心头的疑惑,把锦盒挪开后,将信笺取过,展开。
    落款是宗祁,说她昨日送他的莲子糖很好吃,他处理公文时已经吃了半罐子了。锦盒里头装着的是给她的生辰礼物,因他明日便要离京,去一趟湖州赈灾,恐怕来不及给她过生辰。
    正是秋收的时候,然湖州却遇了一场蝗灾,虽不严重,但湖州作为天下粮仓之一,损失不计其数。
    看完信笺,苏移光仰着头想了想,原来下月月初就是她生辰了啊,这些日子忙着,她又有意要忽略自己快要及笄的事实,都差点要忘了。
    “小金。”苏移光出去,随便喊了一个守在外面的小丫鬟,“我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吗?”
    小金摇了摇头,“娘子,我和小银一起守在门口,没有谁来过的。”
    小银也跟着点头。
    “那有谁进过我的屋子吗?”她换了个问法。
    小金还是摇头,“没有谁进来,桑其姐姐在睡觉,承露姐姐在整理书房,都没有人过来呢。”
    没有人?
    那桌案上的信笺和锦盒是谁放的?
    苏移光满腹疑惑。
    她重新进屋,将屋子扫视了一圈,夕阳将屋中照得透亮,在一片浅金色光线中,她才发现西边的窗牖是开着的。
    可她记得在睡前,她让人将外间的窗户全都关上了。
    他是从那进来的吗?
    苏移光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压住自己的各种思绪,回到小杌上坐下,打开了那个锦盒。里头装着的全都是和田玉的物件,有钗环、有镯子、有玉佩。最漂亮的,便是一对蟾蜍的镇纸,细致到了极致,但又不让人觉得丑陋,只感觉憨态可掬。
    苏移光挨个看了一遍,又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印章。因其太小了,刚才都没发现,印章上的字是小篆,又是倒过来的,她一时间有点辨认不出,便干脆将印泥翻了出来,旁边没有纸,她又懒得拿,直接往手心里戳了一下。
    走到亮堂的地方后,她低头看向掌心里那红红的印章,只有两个字。
    是他的小字,豹奴。
    苏移光突然感觉一阵牙疼,这枚印章突然间也变成了个烫手山芋一般的存在。不光是这个印章,还有盖出来的那个印,现在仿佛就在灼烧着她的手。
    “娘子。”
    屋外突然响起桑其的声音,似乎是带着菜肴回来了,她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将这一大堆东西收拾好,才让桑其进来。
    “娘子,菜已经准备好了,先趁热用了罢。”桑其进了外屋,将一碟碟菜肴摆放在桌子上。她刚一揭开食盒,浓香的气息便已经传了出来。
    苏移光睡了几个时辰,就用过一顿朝食,现在看到菜肴的时候,才恍觉自己确实有点饿了。
    “呀,窗户怎么是开着的?”桑其摆完菜,看着那边的窗户,满腹的疑惑。明明早上在娘子睡觉前,她亲自过去关好的,难道是她记错了?
    苏移光也跟着看了眼窗户,顿觉心情复杂。
    她没接话,坐下后握着小匙开始用饭,因太久没吃东西,她现在光以闻到鸡汤馄饨的味道,馋虫便被勾了起来。
    舀了一个吃完,发现厨子果然按她所说,多放了些肉在里头,显得十分皮薄馅多。她一口馄饨一口汤的用着,偶尔还掺杂些青菜和别的小食。
    桑其趁着这个时间,过去奋力将窗户给关上,还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想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无论怎么想,她也觉得这窗户就应该是关好的才对。
    嘟囔了几声,到底是想不起来,她才作罢,过去给苏移光添了杯茶水,一面幸灾乐祸的笑道:“娘子刚才在睡着,奴婢也没打扰,听说何夫人和太夫人吵起来了。”
    “怎么了?”苏移光将一个小馄饨咬破个小口,然后塞了一点酱菜进去,慢悠悠的吃着。
    这俩人也能吵起来?她吃完一个后,握着小匙的手顿住了。
    何夫人和李太夫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派亲密婆媳的模样,谁都知道俩人内里是和而不同。但因李太夫人是婆母,何夫人一贯都不跟她起争执,很少能有真正吵起来的时候。
    桑其想了想,尴尬道:“奴婢、奴婢也不大知晓具体的状况,似乎是为了十一娘的婚事。”
    “啊。”苏移光挠了挠头,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又觉得有点意外。
    这俩人怎么老是为了小十一的婚事吵起来,能不能有点新意,她都快要给听腻了。
    发现苏移光愣着神,桑其以为她是在想何夫人和李太夫人吵架的事儿,便试探着问:“娘子,要不奴婢过去打听一下,再回来告知你?”
    苏移光抽抽嘴角,上下打量了桑其一下,方道:“这...就不用了吧。”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打听这种事情,若是让别人给听去了,还不知道怎么想,也就桑其想得出来了。
    “好吧。”桑其低着头,对自己无用武之地这个事儿,显然是有点不大高兴的。
    小馄饨不算多,不大一会,苏移光便已经用完了。她又啃了两块羊排,便对桑其说:“先撤下去吧。”
    桑其点头,叫了个小丫头进来两个人一起收拾。
    将东西都扔进食盒里头后,桑其让小丫头提过去厨房,自己出去给她准备洗澡水。
    “等等。”
    苏移光突然出声唤了一声。
    俩人齐齐回过头来,她对着那个拿食盒的小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过去,“桑其你过来。”
    桑其依言近前,好奇道:“娘子,还有什么事嘛?”
    “也没什么大事。”苏移光搓了会手,轻咳一声,尴尬道:“你让承露带着人去准备洗漱的用具,你、你去那边打听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她到底还是捱不过自己想看八卦的心思。
    桑其噗嗤一声笑开,被她瞪了以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对,赶忙敛住笑,点着头应下。虽如此,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眼见苏移光要生气,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等她出去后,苏移光将门扉掩上,摊开手心看了一眼,对着那朱砂色的两个字怔神许久。不知过了多久,她拿着巾帕沾了点清水开始擦拭。
    但那印泥的质量极好,她擦了半天,也只擦掉表面的一层浮色。一直到最后,甚至连掌心都泛了红,还是没能将那两个字完全抹去。
    苏移光莫名的有点烦躁。
    可往手上盖印章的事是她自己脑子发昏想出来的,现在想怪都不知道该怪谁去,只能将帕子丢在一边,暂且按捺下,准备每次洗掉一点,等它慢慢褪色。
    “十二娘。”屋外有人在唤她,听上去似乎是小金的声音,“天色已晚,可要奴婢进来点灯?”
    苏移光握着印章,淡声道:“不必了,我等会要点灯的时候再叫你。”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笼罩大地,一颗一颗的星子逐渐冒出头来。她将印章上残留的印泥擦了一下后,搁置在之前的那个盒子里,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牖,探头去看天上的景色。
    偶有几只鸟雀飞过,发出声声低鸣,月华从窗口倾注进来,屋里虽未点灯,却是一片的银光,茜色地衣上投射出她倚窗眺望的影子。
    “真讨厌!”她看了眼手心,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等下次见到他,定要将那印章盖得他浑身都是才行。
    “讨厌什么?”
    她就这么随意骂了句,面前都是呼啸的秋风,哪料到在风声中,居然还有人应了她的话。
    听到这声音后,苏移光陡然间紧张起来,一只手扒拉着窗框,猛吸一口气,一动不动的站着。
    片刻后,她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将将站在那,便挡住了所有的月光,屋中一下子暗下来许多,苏移光也感觉眼前黑了一片。
    “你你你......”
    苏移光勉力拿出另一只手,指向站在窗前挡住月华的人,“你怎么在这?”
    宗祁蹙了蹙眉,“我明日要走了,本来给你送了生辰礼,又不放心,便想着过来看看你。”他看着苏移光惊惶的面容,问她:“刚才说讨厌什么?”
    苏移光别过头,“没什么。”她刚才正骂他呢,哪敢说出来。
    她不愿意说,宗祁也不勉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若有不开心的,告诉我便是了。”
    苏移光胡乱应下,头疼的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宗祁沉默半晌,缓缓道:“翻.墙。”
    听到这,苏移光更是觉得差点要晕过去了。不说他是怎么躲过绕着魏国公府内侧的巡逻守卫,单论这堂堂颍川王爬墙?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你下次...可莫要如此了。”她艰难的启口。
    “我明日要出远门,等不及见你,才如此。”宗祁顿了顿,又说,“蛮蛮,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站在这久了,保不齐会被人发现的。”
    他声音压得很低,其中间或夹杂着一两丝的委屈在里面。
    苏移光感觉头疼,没想到这人居然但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要脸。半夜三更的跑到她院子来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叫她让开些,因为他要进屋来!
    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抒发不出来。
    宗祁又催她:“蛮蛮。”
    苏移光看他一眼,终是让开半步,将窗口的位置空了出来。
    就在这个间隙,宗祁直接扶着窗台,一跃而入。
    等他进来后,没人再挡着月光,屋子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虽和点着蜡烛的时候不能比,但人刚从黑暗的环境中出来,一点点亮光便已经能够看清很多东西了。
    苏移光看到他面上带着笑,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我送来的东西和信,你可有看到?”宗祁柔声问她。
    苏移光抽抽嘴角,“看到了。”
    听她如此说,宗祁便放下心来,“喜欢吗?”他又问她。
    苏移光下意识收拢了手心,只觉掌心那个盖了印章的地方滚烫滚烫的,像要将她的手掌给灼穿一般。
    “你怎么把东西送进来的呀?”她岔开话题。
    宗祁又默了一瞬,“翻.墙。”
    第62章 “官家让我做主考。”……
    屋内静谧无声, 因没有点蜡烛,显得有些暗沉,从窗口处照进来的那点微薄的光线, 并不足以将人的面庞完全照亮。
    苏移光抬眸去凝视宗祁的面容, 看了一会后,眼眸垂了下来,“......”不愧是你。
    她久久不回自己的话, 宗祁不高兴了, “蛮蛮, 你不喜欢吗?”
    “还行吧。”苏移光淡淡应了一句。
    那几个和田玉的首饰和摆件,每一样都白皙透亮,莹莹生光。
    宗祁何等敏锐, 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敷衍之意,虽不知因为什么缘故, 但他下意识不想去逼迫,便抿了抿唇, 略过了这个话题。
    “还有这个。”他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个锦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