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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包子

      先前几天时不时就下雨,这几日放晴后花园的花开得越发好,月明顺着游廊漫步,一边暗搓搓的想着呆会回来要摘几枝那半开未开的月季,加上几支自己院子里的绿桔梗,插了瓶摆在案头看书多有意境呀!
    跨进云开的院子入眼便是入屋踏步旁的一棵榕树,巨大的树冠跟伞似的遮住火辣的日头,投下一片凉阴。
    树阴下的草地间云开躺在一块竹席子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举着书本,一只鼻头黑峻峻的猫蜷缩在他胸口睡得正香。微风吹过,榕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树叶随着风飘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落在席子上。
    这个景象温馨而又闲适,明媚的阳光、生机勃勃地绿树、清新地草地、姹紫嫣红的花朵、英俊的少男、慵懒的猫咪。月明觉得眼前的景象美好的就像一张明信片。和风丽日,几许繁红嫩绿,月明不忍打搅这份美好的宁静,呆呆的站在院子门口。
    正厅走廊下擦地板的婢女发现了月明,跪在地板上行礼。这动静惊动了躺在草地上云开,他两手撑起身子,猫从他胸口滑落,不满地喵了一声,伸了伸腰跑了。
    云开扬着笑脸对月明道:“你来了?”
    月明被这笑容击得心中一颤,无论再看多少次,她都觉得云开是这府里最好看的人。
    云开见她不说话光发呆,起身来到她跟前,见她和随行的婢女两手空空疑惑道:“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好吃的么?哪呢?你要请我吃的不是西北风吧?还是你是骗我的,其实要来我这蹭饭?”
    月明闭了闭眼睛,罕云开的确是一个翩翩美男子只要他不说话。
    月明为自己的一时失神心塞,她垂头丧气道:“还在厨房呢,待会就送来。”
    云开不满她的态度,伸出手指揪住她的脸道:“请人吃饭还撂脸子,你皮痒啊!”
    云开今天穿了件米色亚麻料的衬衣,同色系的西裤。麻料最易皱,他只是躺了一躺衣裤就皱得不象样子。他这副打扮也给月明提了醒,她的胆气一下子就壮了,气势汹汹地拂开他的手:“你还说我?你答应给我找的裁缝呢?我身上的衣服都快洗烂了。”
    云开这才想起,哪天俸小赛来跟他说过,严裁缝的徒弟和他一起回缅宁了。他本来想跟她说一声的,但叁太太闹了一场她躲人躲得紧,时间一长他也就忘记了。
    虽然是他的失误,但云开脸不红心不虚,倒打一耙道:“你先前不是看见我就跑吗?我还满府追着告诉你不成。”
    在他手里吃的亏多了去了,月明早就歇了和他争论的心。
    她无奈道:“好吧,那我的裁缝什么时候就位,他再不来我就得在这大热天穿冬装了。”
    云开无耻一笑:“你先拿冬装凑合吧,他端午节后就回来。”
    月明觉得自己的手很痒,真想一爪子抓花他的脸。为了避免在二少爷景色宜人的院子酿成血案,月明转移话题,抚着一株粉红色的玫瑰道:“你这里的玫瑰真好看,让我摘几朵吧?”
    云开怀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馋鲜花饼了吧?”
    聊不下去了,月明转身要走。云开连忙拉住她笑着安抚道:“怎么这么不禁逗呢?你摘,你尽管摘,小赛啊!去给兰小姐拿把剪子。”一边说一边朝俸小赛使眼色。
    俸小赛跟云开狼狈为奸多年,二少爷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办。哈着腰上前对月明赔笑道:“兰小姐,这花上都是刺哪能您亲自动手,您现在就给我指指喜欢那几朵,我待会剪下来把刺给您削了,让您放放心心地带回去赏玩。”
    月明转回身歪着脑袋看着云开,挑着眼梢问:“我喜欢那朵就给我摘那朵?”
    云开一脸郑重:“你要连根挖到你院子去赏都行。”
    月明满意了,指着花丛对俸小赛吩咐道:“这朵、这朵、这朵、还有那朵。”
    照她指的剪下来得一大捧,云开也不心疼,还在一旁点着头吹捧她:“酒饮其微醺、花赏其半开,有品位、有格调。”
    月明被他捧得飘飘欲仙、心花怒放,决定投桃报李:“不白要你的,明天我让杜太太做烤鸭,再用鸭油拌细面条,可好吃了,明天咱俩一块吃晚饭。”
    艾叶和厨房的小丫头拎着食盒进了院子,云开见状笑道:“还说小拉祜那晚没给你种饿殍蛊,今天这顿都还没吃呢,你就想着明晚那顿。”
    月明白了云开一眼:“饭厅在哪?饿殍等着开饭呢?”
    小笼包皮薄馅香,月明就着白花豆米汤狠狠吃了一通。一边吃还一边张着油乎乎的小嘴对云开道:“我就爱吃这白花煮的汤,这东西应季,再吃上一个月就没有了,我得趁这个月天天吃。”
    云开很嫌弃她这种把早点当正餐吃的行为,让婢女给他盛了碗糯米饭,夹了一筷子火腿豆豉炒蕨菜就着饭吃下他才觉得好过一些。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吃面包吃得都怕了,但凡用餐的时候没吃上米饭或者米线,他都觉得这顿饭跟没吃一样,就算食物满到嗓子眼他都觉得没吃饱。
    他一边扒着米饭一边对月明的没见识嗤之以鼻:“这一年四季的花能吃的多到数不清,玉兰花、茶花、金雀花、棠梨花、芭蕉花、油菜花、核桃花、甜菜花,想吃就让厨房给你做,你干嘛就认着一个白花吃呀?也不嫌腻得慌。”
    月明并没有对自己的见识短浅而羞愧,她很憧憬以后能把云开嘴里这些花吃遍的生活。
    她双手托腮目含希冀道:“我要是天天吃这些含苞待放的花朵,以后会不会长得也跟花一样?”
    云开嚼着用小火慢慢烘烤出来的麂子干巴,呵呵笑道:“其实你现在就像一种花,你想知道是那种花吗?”
    月明深知他绝对没好话,伸出手阻止:“我不想,你不用告诉我。”
    二少爷想畅所欲言那是你不想听就能不听的么?他无视月明的抗拒自顾自说道:“你呀,就跟路边果园边上栽着防贼的仙人掌一样,开的花看着娇娇弱弱、引人注目,有心想把你移回家吧,又满身是刺近不了身,只能远远看着。”
    月明本能觉得这不是好话,但字里行间又找不出损她的话语,再细细品,这“移回家”叁个字又有点调戏她的嫌疑。但看看二少爷那张比她还俊俏的脸,她又觉得自己怕是自作多情了。分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聊点别的话题。
    她对艾叶和叶户道:“这里有人伺候,你们也去吃饭吧,待会我要在二少爷这里看书,你们吃完饭去把我枕头边放着的那本书拿过来。”
    艾叶和叶户行了礼退了出去。
    云开吃得差不多了,歇了筷子拿帕子抹了抹嘴,一副了然于胸地表情道:“把她们支出去是要跟我说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月明给他碗里夹了个包子:“你再吃点。”
    云开推开碗:“我吃饱了。”
    月明又给他推了回去:“我还没吃饱,你歇筷子了我不好意思吃。”
    云开……无奈又理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