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嚼碎，妄图从每一个字拐角的角落里找出话主人隐藏的情绪。
    一个说完话才开始紧张，希望陆思远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又害怕他听出，一颗心摆动得像琴上拨动的和弦。
    两个人在语言上捉迷藏，眼神也不再交汇，盯着黑板一上午，谁也没有动，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在单丹的喊饿声中迎接下课。
    温成杰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就算陆思远看见自己亮了眼睛，口罩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笑，但他也这样对卢荣吕雯笑过闹过，甚至在自己窥视中，他将卢荣搂住笑着揉怀中人的头发。
    亲密到让自己吃一万个柠檬也比不过那时候的心酸，比较之下，对自己的一笑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说的话在外人听来没有漏洞，他是陆思远的朋友，陆思远生病，朋友上课等一等他，这难道过分吗？
    这不过分，过分的是他隐藏下不被人知的私心。想对他好，却又害怕他看出什么不再接受自己的好。
    温成杰抛出的迷烟一阵一阵，几乎连自己都要蒙骗过去，仿佛自己真是陆思远好到不行的朋友，而不是畏手畏脚捂着心脏不敢靠近的爱慕者。
    陆思远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太多。
    但是昨天到今天，温成杰这个不定时爆炸的炸弹给自己带来了太多惊喜。
    让他冲昏了头，失了方向没了轻重，总觉得温成杰下一秒能对自己说出那朝思暮念的四个字，把他彻底打倒，在劫难逃。
    可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在一上午那人的不曾回头偃旗息鼓。
    看吧，还是自己想太多。
    陆思远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如果要说失落，也有一点，但却没有过去那样强烈。
    他透过天空掉落的细雨去看斜前方温成杰的侧脸，描摹他的下颌线，幻想十年后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不是没有看过照片，只是没有亲眼见过，总觉得是雾里看花，窥不得心上人真颜。
    十年后的温成杰死于车祸，十年前的温成杰同自己并肩站在雨幕里等待这信号灯变绿，这一切好像梦一场。
    这样梦一样的日子，陆思远每过一天都像是偷了一天，睡觉前将老天爷耶稣菩萨都感谢一遍，顺带祈祷不要明天一早醒来，他又回到十年后那个空荡荡的公寓。
    回到那个已经没有温成杰的世界。
    “走了。”温成提醒还站在原地的陆思远，伸手揽着他的背往前几步很快又松开。
    陆思远借着他的力气向前走，背上擦过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他还没得及依靠那点支撑就已经离开。
    他看温成杰，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中午吃点什么？”温成杰指了指喉咙：“扁桃体有没有发炎，感冒了还是吃一点清淡的比较好。”
    单丹难得没有异议，表示病人第一，他吃什么都可以。
    坐在秋千椅的茶餐厅里，绵软的咸粥端上桌。窗外细雨滴答，陆思远等着粥冷，眼神放空看着窗户外面水珠从树叶上滚落。
    “发什么呆呢？”单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粥冷了，还不喝就不热乎了。”
    陆思远回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单铁蛋调笑：“是不是在想哪个妹子呢？我昨天可是听见你妈说了。”
    “听见什么了？”陆思远眉头一皱，坐在旁边的温成杰也僵了身体。
    青春的倩影是不是要浮出水面了？
    温成杰宛如遭受重击，下意识往嘴里扒饭多吃点，害怕自己待会听到点什么就全无胃口，一口也吃不下。
    单丹：“昨天你妈和我妈打电话，我刚好坐旁边看电视呢。你妈说你有个喜欢的妹子，因为她前一阵子还跟你爸闹了起来， 不过好像妹子不爱搭理你，弄得你这一阵子心情都不好，还用学习麻醉自己。”
    温成杰一听就草了，往嘴里吃了一大口饭，堵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嘴。
    哪里来的金枝玉叶，还看不上陆思远？
    他把陆思远放在心尖尖上，说句话都要翻来覆去打四遍草稿，珍之重之的宝贝，却在别人的眼里多余还不想搭理。
    饭梗在喉咙里，单丹的话梗在心里，他为陆思远打抱不平，为陆思远觉得生气，却又为自己觉得心酸。
    “那妹子是谁啊？乖果果，告诉舅舅，舅舅保证不会告诉你妈。”单丹说完又举例了几个人的名字，愣是要从陆思远嘴巴里问出个一二三来。
    陆思远想要看一眼温成杰什么表情，但这个人闷着头吃饭，让他看不清。
    “没有什么喜欢的妹子，你别听我妈乱说。”陆思远顿了顿：“上次我跟我爸吵架，那是因为他把我的饮料喝了，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喜欢的妹子。”
    单丹：“我不信。”
    “不信拉倒，一天到晚就知道听你妈打电话。”陆思远瞥他一眼：“下次我就跟你妈说你上课盯着吕雯发呆。”
    “放屁！”单丹差点跳起来，他一拍桌子：“我哪里盯着她看了？我是被她上课抽自己耳光吓傻了！”
    陆思远挑眉：“吕雯说的，有本事你找她麻烦去。”
    单丹顿时偃旗息鼓：“我一男的不跟她个女的见识，自恋狂一个。”
    陆思远果断拿出手机开始给吕雯发消息：“我要告诉她你骂她。”
    “草了？陆思远你有病啊？”单丹伸手去抢他手机，结果手肘抬得太快，闷着偷笑的温成杰始料不及，被狠狠抽了一肘子，嘴里的饭一下梗在了喉咙里。
    “咳——咳——”
    温成杰呛得脸红脖子粗，捶胸顿足，吓得陆思远赶快起身端水送他嘴边，又给他拍背顺气，顺带对着单丹一顿输出：“你打他干什么？”
    “我那是不小心撞的！”单丹也被吓了一跳，他看温成杰咳嗽往外喷米，忍不住皱眉说：“我说你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莽着饭往嘴里送不呛你呛谁？”
    温成杰缓了口气，自觉自己现在米粒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样子太难看，垂着头又咳了几声抽纸擦干净了才抬头说：“我没事了。”
    在单丹眼里，温成杰是眼红脖子粗一脸狼狈，在陆思远眼里这人就是眼睛含泪难受得厉害，惹得他不断自责，好好的刺激单丹干什么。
    陆思远一脸愧疚地再次给温成杰打满了饭，单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的好果果，他都吃了两碗饭了，你真当他是饭桶？”
    “对不起，我只是……”陆思远一愣，还没把嘴里的话说完，温成杰就扒了口饭，风轻云淡说：“没事，今天没吃早饭，肚子有点饿。”
    能吃陆思远亲手给自己盛的饭，饭桶就饭桶，有什么大不了？温成杰真的不在乎。
    短暂的狼狈只是插曲，温成杰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仿佛刚刚在饭桌上豪气干云一口半碗饭的不是他。
    陆思远后来